“碧褳!你快看那邊,三姨娘的馬車好像被劫匪給攔住了!”
我的猜測被碧褳親眼證實以後,我那顆七上八下的心是再也放不下來了。早先就一直祈禱別遇上壞人,結果偏偏給咱們撞見。那三姨娘的馬車走在前頭,被壞人逮住也定是她打頭陣了。我緊張兮兮回頭看了一眼碧褳,不知該如何是好。
趕車的馬夫也“籲——”一聲長嘯,喝止了馬的繼續前行。我們的馬車與三姨娘的馬車僅僅隻有不到百米的距離,那頭的賊匪們若是回過頭來往我們這邊瞅一眼,我們就會很快被抓住!
馬夫規勸道:“不好,怕是遇到匪徒了,二夫人快逃,朝那山穀入口跑,能逃多遠就是多遠,千萬別回頭!”話音剛落,馬夫亦是一個趔趄從馬車外麵座位上跌了下去。
邊上跟著的那群小太監們皆慌了神,七嘴八舌不知該怎麼辦。碧褳左手揣著行李包袱,右手攙著我急急忙忙下了馬車。
那馬夫倒也機靈的很,一鞭子狠狠抽在馬屁股上,就見馬兒受驚地長嘶一聲,朝前方疾馳而去,四蹄所踏之處,卷起一地的塵埃,沙石滾滾,狂風大作,正好將咱們一行幾人的蹤跡給掩蓋了去。
我被碧褳拖著往來時的方向跑,已是上氣不接下氣了。自從生完孩子就太久沒有運動,我這腳軟的家夥根本就跑不快。“我們就這樣跑了,那三姨娘該怎麼辦?”
碧褳沒好氣地道:“主子您都自顧不暇了,怎麼還管別人?那三姨娘驕橫跋扈的,死了豈不是更好?”
我聽了這話,十分不悅,將她那隻緊緊抓住我袖子的手狠狠一甩:“好歹也是幾十條人命呢!就算三姨娘被抓了我不管,可其他那些下人實在太可憐了,你怎麼能說出這麼狠心的話來?”我倏地腳下被石子絆住,差點摔倒,碧褳眼疾手快再一次攙住了我。
“那好吧!”碧褳環顧四周,似乎是在觀察地勢,然後朝著身後那群小太監道,“有勞你們幾位先護送我家二夫人到前方山坡上躲起來,我去去就回!”她鬆開了我的手,很有些戀戀不舍的意味,然後將背上的包袱朝一個較為壯實的小太監懷裏一扔,便頭也不回朝三姨娘馬車那邊跑去。
遠遠都就已聽見三姨娘在尖叫,我頭痛欲裂,也顧不得許多,就在那馬夫的帶領下朝遠處山坡一陣狂奔亂跑,我的潛能大概都是在這種危急關頭給激化出來的,跑到腳軟,挺過那一陣勁之後,步履就變得很機械,仿佛已不需要什麼能量了似的。我跑的滿頭大汗,到了山丘另一端,高高的枯木和雜草堆正好能掩蓋住我們幾個人的身形。
“就在這裏停住吧,我必須看看碧褳是否還安全。”我對小太監們說。
縱使那些貪生怕死的小太監一個勁兒勸我再跑遠些,我硬是不願意挪步了,跑得太遠就看不見碧褳那邊的情況,我根本放心不下。小太監們也不好再求,便跟著我停在了雜草叢堆裏。
腳底下是亂石塵土,我低頭看看,自己一雙大紅色的繡花鞋早就被灰塵掩埋,不堪入目。兩個腳踝已隱隱有些紅腫,想是方才被大石塊絆住,崴了腳。用力蹲下來的一瞬間,腳踝吃痛,把我驚出一身冷汗。
這種在外冒險的日子太久沒有嚐試過了,整天住在大宅子裏安逸舒坦著,這下可吃了不少苦頭。
遠遠地看去,碧褳“單槍匹馬”一人,朝三姨娘馬車的方向跑,到了賊匪人堆中間時,忽然停了腳步。我隻是模糊地看到,賊匪們忽然圍成一個圓圈,而三姨娘和碧褳似乎都在圈子中間,其他的奴才都被捆綁了起來,情形看著十分危急!
此時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也不知道“臨陣脫逃”的路總管有沒有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他自己走水路倒是走的舒坦,卻不想三姨娘落入賊匪手中,路總管可得如何回宮交差?
正細細觀察著遠方,卻聽聞三姨娘的尖叫之聲越來越大。可是很奇怪的是,我竟沒聽到碧褳的聲響。
她既然敢衝過去,說明我以前估計的不錯,這丫頭是身懷武藝的,但至於她到底武藝高強到哪般,我卻不甚了解。她以一敵眾,還是一介女流,這能應對的來嗎?
想到這裏,我便開始痛心疾首起來,方才就顧著自己悲天憫人了,卻完全忘了碧褳對我才是更加重要的人,如果為了拯救那群武家的廢物奴才們,而白白賠上碧褳一條性命,我真的是哭死都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