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我這具小小身軀的長大,對於前世的記憶正一點點消亡。
也不知道是我對前世太失望,潛意識裏不想回憶起來,還是真的我已決心重新來過。
重生以後的盛唐世界,如同潑墨的曆史畫卷,將我印刻在滾滾曆史長河之中。
曾記得,我的童年永遠是旭日陽光,處處有鮮花笑語,當然,還有父皇、母後獨有的寵溺。
當我長至五、六歲時,我已經全然不記得自己曾經是21世紀的現代人了。
一種神秘的力量將我的靈魂深深融入盛唐的世界。
毫無違和感。
我竟是這樣變成了一個擁有嶄新生命的太平公主!
沒有所謂前世記憶的太平公主!
所有童年裏的印象,都圍繞著我顯赫的家族。
我的長兄李弘太子,那時早已經到了成家立室的年紀。
唯一能與弘哥哥相見的地方,便是在學堂裏。
弘哥哥是個溫柔儒雅的男人,當別人家的同齡男孩尚在嬉戲玩耍之時,我這個太子哥哥總是乖乖地坐在屋裏讀書。
每當上官老先生在學堂上向他提問,他都會不卑不亢娓娓道來,用最輕柔的語言作出回答。
弘哥哥的乖巧深得母後青睞。
而那時的我,不過是個毫不懂事的野丫頭,完全無法安分,也完全不懂什麼是之乎者也,我對弘哥哥的印象也僅有隻言片語。
記得後來自己稍年長一些以後,知道男人和女人要成親、生子。
弘哥哥到了年紀,自然也要娶一位美嬌娘。
隻不過大唐太子娶媳婦不是簡單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要走許多程序。
那時的我,並不知道太子妃是怎樣被選拔出來的,隻是專注於自己的小孩子的玩意。
母後為弘哥哥精心挑選了太子妃,是司衛少卿楊思儉的女兒。
其人有傾國之容、傾城之貌,乃當朝不可多得的美女。
我與這位絕世佳人僅有一麵之緣。
那是她初次進宮麵見母後,從我身側擦肩而過,走得十分匆忙。
我這個未來皇嫂,是那種讓人見了第一眼便要終身難忘的女人。
她的美和母親那高貴雍容的美完全不同,她的身上透出質樸淡雅的氣息,令頑劣之徒無法親近;
她的美也和乳娘的成熟之美不盡相同,她豐腴的體態下分明隱藏著少女的嬌羞,就連麵頰也是紅暈籠罩,如隔細紗般耐人尋味,連我這麼一個年幼的孩子都能被她迅速吸引住。
然而我卻沒有機會細細端詳她。
那天,我們站在偌大皇宮的兩個對角,我遠遠觀望著她,少頃,她的背影便已從我視線中淡去。
第二次聽人提起她的名字時,太子妃早已變成了右衛將軍裴居道之女,一個容貌稍為遜色卻極受母後喜愛的將門之後,不過也同樣是個可憐的女人。
在我幼年的記憶中,是有一個表兄的,他的名字叫武敏之。
其實,他並不是武家後人。
他本是母親的同胞姐姐,我的姨母,武順之子,複姓“賀蘭”。
我的外祖父武士彠,與其原配妻相裏氏,育有二子,然這武氏二兄弟卻深受我母親所厭,被流放到了遠鄉。
後外祖父再娶,與我的外祖母楊氏膝下隻有兩個女兒長大成人,武家無後,因而隻得把賀蘭敏之表兄過繼給武家。
我這位容貌遠勝過李氏眾皇子的絕世美男子哥哥卻並非省油的燈,因仗著武家的關係而官拜左侍極、蘭台太史,爵襲外祖父,榮寵一時,卻既不積極輔佐皇上的政務,也不安分守己待在家中讀書,而是自小就愛惹是生非、拈花惹草。
記得幼年時我經常在眾侍女陪同下去外祖母的榮國府看望她,與住在那裏的敏之表兄十分熟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