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歲月經年,塵世總是會在時間的衝刷下淡了痕跡。
“陳府……”
元晨站在這個王朝之都的一條街上,看著上方的匾額喃喃念了一句,然後抬手推門,對於偶爾的路人那投過來的驚詫目光視而不見。
吱呀呀的聲音伴隨著封條的飄落,這個塵封的府邸迎接來了這個府上四年來的第一個訪客。
家廟仍在,家譜也在。
夏無生幫著元晨翻找到了藏於暗格中的家譜,將那厚重的布料攤開,很快就找到了目標。
“這麼說,我徒弟竟然還是我的後輩。”
如此說著,可是元晨,或者說是陳晨的臉上沒有任何喜悅的含義。
與之相反,她的目光更冷,臉上的厭惡更加濃厚。
夏無生到底是在塵世曆練過的,當下幫著把家譜重新放回去然後告訴了陳晨一些常識,讓她對著祖宗們的排位磕了頭後,帶著她離開了陳府。
也是二人並非這塵世中人,所以後來聞風而動的官兵倒是撲了個空,遍尋不到二人蹤跡,隻能無功而返。
陳晨和夏無生二人此時在雲頭上,夏無生臉上都是無奈,而陳晨則是怒火滔天。
“陳晨,你明知道以我們二人之力根本無法跟魔尊抗爭,為什麼非要以卵擊石呢?你的宗門不早就嚴令不準你再去管……那個姑娘的事情了嗎?難道你人心身死魂滅讓你的師兄弟還有你的師父痛心?”
“曉冉……肖丹她一個修仙之人落入魔尊之手,魂燈時明時滅,定然是受到了折磨,縱然神魂已換,但是如果曉冉回來了怎麼辦?”
夏無生聽到這裏,總算是忍無可忍了。
他揮袖間金光連閃,心神已亂的陳晨被他定了個正著,連反抗的餘力都沒有。
做好了前提工作後,夏無生眉頭擰巴著,恨鐵不成鋼:“我說你到底要執著到什麼時候?奪舍並非魂魄被擠,而是吞噬,吞噬!你懂嗎,就是什麼都不會留下的吞噬!你的徒弟早就死了,現在的隻是一個有著你徒弟肉體的異世魂魄!”
陳晨的眼神震動了一下,然後她垂下了眼瞼,沉默了好久。
夏無生也不催促,抱著雙臂連連歎息。
高空之上的冷風吹得二人袍袖鼓起,發絲飛舞。
情之一字,從來都是由不得本人做主。
堪不破,那就是冤孽。
“為何天道要這般維護那幽魂,魂光渾沌靈根破敗,到底有什麼值得……”
良久,陳晨這才說出這麼一句話。
她為師即為母,教養一個徒弟的心血耗費有多少?在日常生活中並不察覺,但是當心血灌注的對象無辜隕落的時候,才知道那點點滴滴凝聚起來的羈絆有多牢固。
有多牢固,被斬斷的時候就有多痛。
“你的塵緣已經徹底了去,你師父的囑托我也已經完成,這一路我隻送你到你師父麵前後就功德圓滿,從此後你我二人就再無瓜葛。”
夏無生耐不得這種婆媽,即使他了解情有可原但是果然還是覺得離麻煩的女人遠一點比較好,所以在帶著陳晨返回天門的時候板著臉扔下了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