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暴雨不期而至,整個京城籠罩在一片水汽當中。寬大濃密的雨簾垂在每家每戶的門前。往日的溫暖終於被寒冷驅趕到了一邊。宸烈王朝迎來了每年最冷的一段時期。
火盆裏的火燒得“嗶嗶啵啵”的響,雖然外麵大雨傾盆、寒氣蔓延,可儲秀宮裏卻是溫暖幹燥。明亮的紅燭將整個宮裏照的明晃晃的。
即墨澈坐在書桌前聚精會神地批閱奏折,最近一段時間倒是沒有什麼異狀,倒讓他輕鬆了不少。如今的即墨澈可以說是幸福的,因為他的身邊,有最愛的人的陪伴,而且,還有一個屬於他們倆共同的寶貝在孕育。闔上最後一本奏章,擱下朱紅的禦筆。伸了個懶腰,斜靠在椅子上,安靜地望著那個站在窗前的女子。看到她,心底最柔軟的一部分就暖暖的。
取來一件厚實柔軟的披風,即墨澈從身後為秦殤披上,張開雙臂,將她整個人環抱在懷中。輕輕撫摸她凸起的腹部,感受著那個小生命的成長。他冷峻的嘴角掛著溫暖的笑。
秦殤沒有說話,也沒有亂動,乖乖地靠在即墨澈的懷裏。無言地望著窗外的大雨。這樣大的雨,讓她心裏很不舒服,悶悶的,堵得慌。一種似乎從骨子裏滲出來的痛苦彌漫在心間。自從知道自己懷有身孕,秦殤的神智反倒清明了不少,沒有再像小孩子般吵鬧,而是聽話地好好保養著身子。隻是,她還是想不起來自己是誰,來自哪裏,經曆了什麼。即墨澈對她的寵愛到了極致,她在享受這溫情的同時,心裏卻感覺空空的,她的生命裏似乎少了一些重要的東西。
秦殤的雙手撫上自己的腹部,觸碰到即墨澈的手。即墨澈一把抓住她,疼惜地說道:“殤兒,手怎麼這麼冰。來,不要在這裏,吹了風著涼就不好了。”
秦殤任由他牽著自己向更加溫暖的內室走去,盯著前方那個高大的身影,淺黃色的軟緞做就的寢袍,一頭黑發鬆散地束起,隨意地垂在肩頭。經過重重簾幔,秦殤抬頭看了看前方漾著暈黃光圈的燈光,緩緩地移動著腳步。
“怎麼不走了?”意識到秦殤停下了腳步,即墨澈回過頭來,笑望著她,美的讓人透不過起來。秦殤被他握在手心裏的手回握住他的,她的掌心冰涼,而他的火熱。即墨澈更緊地握住她,她手心絲絲的涼意逐漸被他的火熱吞掉。
“澈,你以前經常這樣拉著我走嗎?”秦殤疑惑地看著他。即墨澈怔了一下,想起那一次,他也是這般,牽著她的手,經過茂密的竹林,向前廳走去,那個時候,她羞澀地跟在他的身後,被緊握住的手不住地冒冷汗。
“殤兒,對以前的事情,你,記起了多少?”一隻手憐惜地撫摸著她的臉頰,停在她的眼角處,即墨澈盯著那雙仍然不是很清晰的眸子,略帶擔心地問道。
秦殤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沒有記起來什麼,全都是一些模模糊糊的感覺。澈,”秦殤抓著他的胳膊,“我又沒有其他的親人?除了你,有沒有,有沒有——”秦殤深深吸了一口氣,卻沒再繼續說下去。
“有沒有什麼?”即墨澈緊張地問道,他明顯地感覺到秦殤最近一段時間的變化。禦醫說這是她逐漸恢複的征兆。原先因為精神受到重創,再加上大病一場,致使她神誌不清,甚至是,她潛意識裏逃避,不願意清醒。如果讓她保持心情愉快,平靜地生活,她受損的神經會漸漸舒緩過來。到時,就可以痊愈了。對即墨澈來說,秦殤能夠恢複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可是一想到她清醒後會以怎樣仇恨的目光看他,對恨他到何種地步,他就害怕。更讓他害怕的是她對冷博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