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月垂下眼,看著他放在自己手腕上的兩根手指。他的手,很大,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指腹上帶著一層薄繭。這一點讓她有些奇怪,想他一個行醫的人,手上怎麼這麼粗糙?他的指腹緊貼著她的手腕,毫無阻隔。他很溫暖,而她的手腕還是冰涼的。
突然,手腕上的壓力撤了去。“郡主的身子已無大礙,隻要安心調養,就沒事的。”
看到他打開藥箱取出銀針,一抹紅暈順著雲月的耳根爬上了臉頰。她乖乖地躺下,任蘇塵雋修長的手指一一挑開她的衣服,直到露出內裏穿著的水藍色的錦緞肚兜。
雲月的心髒自小就有毛病,不能有太大的情緒起伏。而且,她隨時都有可能死去。幾個月前,她命懸一線,是蘇塵雋揭了榜文,來為她治病。因為他的才情,還有高超的醫術,南疆王便將他收到門下,委以重任。每日,他都會給雲月施針。因為施針的地方特殊,雖然有些不合禮製,為了保住雲月的命,南疆王倒也顧不得許多了。而曦黎更是因此喜滋滋地認為她的郡主肯定是蘇大夫的人了。連郡主的身體都看過了,還能抵賴嗎?
施過針後,蘇塵雋合攏她的衣衫,拉過一旁的錦被為她蓋上,自始至終都垂著眼簾。收好東西,他似是無意般說了一句,“郡主,你的身子切忌大喜大悲,還望郡主注意。”向他鞠了一躬,便轉身向外走去。
雲月羞得臉通紅。方才他為她施針,她心跳的特別快,像是有股激流衝撞著她的身體,令她心潮澎湃。看他低下頭那麼近地靠近她,她緊張地全身發抖。而他,卻一直淡淡的,對她,對她的身體沒有一絲一毫的“非分”之想。雲月暗罵自己胡思亂想,眼光卻不由自主地鎖定在那個高大的身影上。
“臣拜見南疆王。”蘇塵雋看到南疆王,規矩地行了禮。“塵雋啊,正好我有事,一起來吧。”南疆王吩咐著,邁進雲月的房中。
“父王。”看到南疆王,雲月忙起身。南疆王先一步止住了她,“好孩子,躺著休息就好。不必多禮。”
“父王有什麼事嗎?”看到蘇塵雋去而複返,雲月心裏蕩漾著絲絲的喜悅。
南疆王神情嚴肅地看著雲月:“雲月,你年紀也不小了吧?”
嗯?雲月有些詫異地看著南疆王,再看看站在一旁的蘇塵雋,難道?雲月的臉又紅了。小聲囁嚅道:“孩兒不知父王的意思。”
南疆王深深歎了口氣,大手撫摸著她的頭發,“你長大了,父王也不能總圈著你,總要給你找個好歸宿。”雲月的臉越發的紅了,縮在被子裏沒有吭聲。
“快到新年了。今年,我們南疆,還有其他的城邦,都要進京朝賀。父王希望你能一起去。”
雲月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盯著自己的父王。南疆王繼續說道,“你姐姐賢妃,在宮裏不是很得意,你去了,幫襯著一點也好。”
“父王!”雲月著急地拽著南疆王的衣袖,表達著她的不願。可南疆王卻自動忽略過去,徑自說道:“父王已經決定了。塵雋作為你的大夫,自然要陪同一起去。忠怡王還未娶親,父王為你求了。想皇上也會給我幾分薄麵。”
“父王!”雲月的臉色慘白。“雲月,”南疆王的口氣嚴厲了起來,“你也知道我們南疆的形勢。你是聽話的孩子,自然明白父王的心思。”
南疆王銳利的眼光盯著蘇塵雋仍舊溫和的麵容,“塵雋,雲月就交給你了。”
“臣,遵命。”蘇塵雋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雲月忍不住流下了眼淚。他果然對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父王,你何其殘忍,讓我深愛的人將我送給另一個男人!
南疆王似是鬆了口氣,“這幾日,雲月就好生休養,沒什麼事就不要出門了。皇後娘娘有了身孕,舉國同樂。這次朝賀,我們南疆要上點心才行。”
“咣啷”,很刺耳的聲音,突兀地響起。蘇塵雋手裏的藥箱突然掉在了地上,裏麵的東西散了一地。
“臣該死。”蘇塵雋跪下了。
“塵雋不必多禮。”南疆王掃了一眼,“來呀,為蘇大夫準備上好的藥箱來。”
南疆王走後,蘇塵雋收拾好東西,向雲月告辭。雲月好想告訴他,她喜歡他,愛他。可是,自己憑什麼呢,這樣一副身軀,甚至,都沒有能力撫育孩子。
雲月的目光落到蘇塵雋的左手腕上,那裏,一直係著一條潔白的絲帕,打著一個精細的同心結。同心?
“塵雋,”雲月出聲問道,“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