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的手指撫過她潮濕的發絲,輕輕抹去未幹的淚痕。即墨澈的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她。劃過她小巧高挺的鼻梁,落在她幹裂慘白的唇上。
為什麼,為什麼要愛上她?即墨澈的劍眉緊蹙,心疼,還有對自己的惱怒。既然愛她,卻又放不下心中的仇恨,一次次地傷害她。事到如今,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她是一個那麼驕傲的女子,愛恨分明,愛時可以不顧一切,恨時決絕的可怕。
昏睡中的秦殤感到唇邊清清涼涼的,很是舒服,不由伸出舌頭來輕輕舔了舔。香軟的小舌摩擦著即墨澈帶著薄繭的指腹,無端讓他全身一熱,如果有鏡子的話,他就可以看到自己的臉整個都紅了。
即墨澈隻覺得喉頭發緊,他使勁吞咽了幾下,忙將手指移開。秦殤有些難受地動了動,舔著幹裂的嘴唇,霎時唇上柔潤了些。看到她孩子氣的動作,他的嘴角浮現一絲幾不可見的笑意,這個女人,還真是會折磨人。
即墨澈端著藥碗,猶豫著要不要叫醒她。目光落到秦殤身上大紅的喜袍上,心裏酸澀難平。這身嫁衣卻不是為他披的。她離開的這幾年,每晚他不在問自己,如果,如果當日沒有說出那般絕情的話,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可是,母親的仇與怨,卻是他無法忽視的,總有一天,因著她公主的身份,他與她還是會走到這一步的。
秦殤的衣服領口處掉了一顆扣子,微微敞開,雪白細膩的脖頸映入即墨澈的眼中,但是看到上麵那個有些發青的齒痕時,他竟覺得心痛無比,像是被一把鈍刀狠狠劃過。難道,她終究和冷博……因為過於用力,在即墨澈手裏的藥碗“砰”的裂開,藥汁迸濺,碎片墜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聲響將秦殤驚醒。她緩緩坐起身,有些疑惑地看著置身的營帳,暗紅色的帳頂,身下是華貴暖和的鍛被,帳壁上懸掛著各般兵器。難道這是在冷博的軍帳中?她的目光轉向身旁……
即墨澈看到秦殤的目光在落到他身上的那一瞬間由驚喜變為驚愕,繼而那雙美眸中漫上了冷冷的憤怒和仇恨,簡直像兩把利劍要將他淩遲。
“怎麼,看到是我,你很失望嗎?”即墨澈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緊緊盯著秦殤。
看到是他,秦殤真恨不得手裏有一把劍,直接刺進他的胸膛,殺了這個讓她國破家亡的人!隻是,如今的她,又如何鬥得過他?現在她隻想回到冷博的身邊。她已經要崩潰了!
秦殤從床上下來,剛起身就覺得頭暈眼花,身子晃了幾下就向前倒去。不過,她沒有與冰涼堅硬的地麵接觸,而是直接撲進了一個寬大厚實的懷抱。
“放開我!”秦殤被即墨澈緊緊扣在懷裏,臉頰緊貼著他的心口,感受的到他那顆心有力的跳動。簡直要被他抱的窒息了,秦殤不停地掙紮著,無奈身子虛軟,一動彈眼前發黑。良久,終究是無力地依靠在他懷中。
即墨澈再次緊了緊環住秦殤的手臂,“殤兒,這次我是再也不會放手的。你是我的!”
秦殤羞辱的全身發燒。這個男人,殺害了自己的全部親人,如今自己的夫君還在戰場與敵國拚殺,她卻隻能做一個沒用的俘虜。說不定,自己會成為要挾冷博的人質,為晉國帶來更大的危機。“冷博,冷博,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你在叫誰?”聽到秦殤口中喃喃自語,即墨澈鬆開她,抓著她的肩膀,逼視著她,卻發現她眼中滿是淚水,心裏頓時泛起疼惜的漣漪。
秦殤使勁推著即墨澈,不料沒有推開他,自己反而向身後的床上倒去,連帶著即墨澈一起倒在了床上。
即墨澈高大沉重的身軀壓得秦殤要喘不過氣來了,他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頸上、胸前。她知道他是危險的,急忙要起身。即墨澈毫不費力地化解了她的抵抗,將她牢牢壓在床上。
迎上他火熱的目光,秦殤緊咬著下唇,偏過頭去不看他。
“殤兒,告訴我,你在叫誰?”即墨澈的臉上有著挫敗和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