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禦皇朝的國姓是淩,而都城則命名為淩都。淩都既為天禦的政治軍事中心,也是貫通全國東西南北商業行道的樞紐,所以,淩都不乏位高權重的高官貴人,也不缺一擲千金的富人商賈。
與之相對的,倒也還有一件趣事,那就是宰相府的二千金。淩都無人不知宰相府的二千金雖是正妻所生,可是,卻是個完完全全的無鹽女,而且,琴棋書畫無一精通,就連一般女子應該會的女工也做得一塌糊塗。前幾年,12歲的二千金在元宵節上難得露了個臉,就惹出了一堆麻煩。先不說大家對她的相貌感到惋惜,畢竟是宰相千金,及笄之後依然可以找戶好人家。但是,在元宵燈會上作的詩可真就是貽笑大方了。那時起,淩都人都知道,這宰相府的二千金怕是要愁苦了爹娘。
自那時起已經4年了,去宰相府提親的皇宮貴胄是踏破了門檻,可是,那都是衝著三千金才女的名字去的。至於二千金,那可就是無人問津了。
裕德八年,五月中旬。
午後的陽光洋洋灑灑地穿過樹葉的細縫打落出點點剪影。樹下,一個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半躺著身子斜倚在貴妃椅上,手上拿著一本列國誌,神情慵懶地隨意翻著,也不知道看進多少了。一個梳著丫鬟髻的綠衣女子跪在地上,輕輕用雙手錘著女子的小腿,神情安詳。另一個橙衣女子在石桌邊削蘋果,然後輕輕擺好放在精致的瓷碟上,遞給女子。
突然,一把略微低沉的男聲打破了這片午後的寧靜。
“彤兒,你可真會享受啊!”帶著戲謔的聲音在顧惜彤頭頂上響起。她眼睛都沒抬一下,繼續一手拿書一手捏起一瓣蘋果送入口中。
男子一身淡藍色的長袍,邊上鑲著銀邊,纏了一條褐色暗底花紋的腰帶,別著個紫玉佩,襯得他風流倜儻。高高束起墨發,露出清俊的臉龐,一笑更是惹得一群小丫鬟心裏小鹿亂跳。
但是,顧惜彤身邊的丫鬟早就對這宰相府四公子的桃花臉免疫了,橙衣女子繼續削蘋果,頭也不抬地說:“四公子,這蘋果是女婢削給二小姐的,你要吃的話可以自己削。”
“喲!喲!彤兒!你這丫鬟太厲害了,這都誰是主子啊?”顧謙不甘心被冷落地大呼小叫。
“怎麼?有意見不成?”顧惜彤微微瞥了他一眼,勾起嘴角挑釁地問。“我就喜歡芊淮的辣脾氣。”
顧謙聽到那句上揚的尾音,摸摸鼻子,灰溜溜地嘟囔著:“沒……不就一個蘋果嘛,我回去要她們削給我吃……”
顧惜彤好笑地搖了搖頭,沒再搭理他。
顧謙突然一拍腦袋,“啊”了一聲。“彤兒,差點忘了正事!你知不知道下個月就要開始選秀了啊?”
“知道。”顧惜彤點點頭,一臉無所謂地說:“多虧淩都百姓啊,我這不是逃過了麼?反正隻要去報個到就可以,依我那名聲,第一輪就可以回家了……”
顧謙皺了皺眉頭,不解地問:“彤兒,你為什麼不想去選秀啊?你那時是故意的……我們都知道。”
放下書本,顧惜彤靠著椅背,微微歎了一口氣,“不是每個人都想選秀的,你知道的,我從小就有很多自己的想法……”然後,不再搭理顧謙,望著遠處微微出神。
顧謙見她是決心不去選秀的了,也就點點頭,起身離開。臨走前還抓了兩瓣蘋果塞進嘴裏,惹得芊淮瞪了他一眼。
顧惜彤細數著,原來不知不覺都已經16年了。16年也就是差不多5700個日子,她不禁有點佩服自己,一個現代人竟然可以在古代生活這麼長時間。
她不知道這是所謂的穿越,還是重新投胎。上一輩子的她還是叫顧惜彤,24歲的時候因車禍而亡。現在回想起來,很多東西都已經很模糊了,16前的事,有很多早已經淡忘了。即使想記住,也沒有辦法記得清楚,她有種感覺,她已經漸漸被這裏給同化了,很無奈,卻沒有辦法。穿越其實並不是好玩的事,有太多太多的沒辦法,可是,既然已成定局,那就隻好繼續過好這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