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皇上有句話說的是對的。若是沒了家族的庇護,憑小姐這樣的性子,在宮中的勾心鬥角裏,她活不過幾時。
雖說小姐貴為皇後,母儀天下,可連我都知道,有誰會把一個手中無權的不受寵的皇後放在眼裏呢?更何況,她的性子還這樣張揚傲氣,惹人厭煩。
最起碼,和貴妃是不會的。
按說新皇後入宮,眾妃嬪理應前來拜見。前日晚,小姐心思沉重,睡得晚了些,第二日便沒有按時起來。眾位妃嬪早早的就等在合歡宮外了,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和貴妃才姍姍來遲。
我在屏風後偷偷地瞧著,和貴妃真的是很美。美的張揚,美的妖豔,那滿頭的珠玉翡翠和周身衣袍所繡的金絲鳳凰,卻無一不在彰顯著她對小姐的挑釁。她看了眾位妃嬪一眼,輕移蓮步,扶著身邊侍女的手,徑直踏進殿中,理所應當般地坐在了最上首本該屬於皇後的位置上。
此舉一出,滿座皆驚。和貴妃此舉,根本就是對小姐最大的挑釁。
“眾位姐妹都坐吧。”她儼然一副當家主母的樣子,看得我心裏暗暗生厭。眾位妃嬪也許是懾於她平日的威嚴,磨蹭了一會兒,也都依照原位坐了。
“皇後娘娘今兒怎麼起的這樣遲?”她端起身側的茶碗,姿態優雅地啜了一口,嗤笑道:“據本宮所知,皇上昨兒個也並沒有在合歡宮留宿啊。”
話音剛落,下方坐的妃嬪們便都陸陸續續地笑了起來:“可不是呢,誰不知道皇上昨兒個獨宿禦書房。看來,咱們這位新皇後的傾城美貌,也隻怕都是市井傳言,做不得真吧。”
“喲,方姐姐你這話說的,隻怕被這檀家大小姐聽了,那小姐性子一起來,可讓咱們吃不了兜著走呢!”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妃子話雖這麼說,卻一點也沒有將這事兒放在心上,話音未落,便“咯咯”地笑了起來。
“靜嬪這話可不敢胡說,那可是咱們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呢。”另一個妃子捂著嘴,吃吃地笑了。
一時間,大家七嘴八舌,嗤笑著這個看似隻有身家背景的光杆皇後。竟然沒有一個說她好的。我緊緊抓住屏風邊緣,按捺住想要衝出去狠狠甩她們這些長舌婦幾個大耳光的衝動。
“誰給你們的膽子,讓你們在本宮寢宮裏這般囂張?!”小姐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身邊,此時她臉氣的通紅,一把推開我,從屏風後走了出去。
小姐也許是氣得急了,頭上的海棠步搖隨著她的步子微微晃動著。
“喲,這可不是咱們的皇後娘娘麼!”和貴妃輕慢地笑著,站起來微微躬了躬身,算作拜禮了:“臣妾見過娘娘。”
和貴妃手握六宮大權,敢如此囂張,可其餘的嬪妃還是畏懼小姐的威勢和身份,都站起身,聚到殿中間,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給小姐見禮。
“和貴妃隻怕是把自己當做皇後了吧!”小姐冷笑著,氣息不勻,她一手推開和貴妃,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然後一拂手,便將和貴妃的茶碗掃到了地上,那茶碗頓時摔得粉碎。
和貴妃漫不經心地退了一步,臉上帶著虛假的微笑:“臣妾不敢,臣妾不過是有著統領六宮之權。哪裏比得上皇後娘娘,名副其實。”她最後一句咬的極重,分明是帶著不屑的諷刺。
其餘諸妃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隻是維持著跪拜的姿勢,僵在原地。
“不過是個妾,真不知是誰給的膽子。”小姐嗤笑一聲,仰起頭,輕蔑地用眼角掃著和貴妃。
和貴妃在宮中呆的久了,絲毫沒有畏懼之感。而是大膽地迎上小姐的目光,微笑著說:“可娘娘,如今在後宮中,臣妾便是法。”
其實,隻這一句就夠了。即便小姐貴為皇後,沒有實權,也不過是和貴妃砧板上的肉。她要小姐死,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兒。
和貴妃滿意地看著小姐的臉色一點一點變得灰敗下來,懶散地伏一伏身,理了理鬢角,道:“臣妾有些乏了,便不在這兒打擾娘娘了。臣妾告退。”說著,她扶著身旁侍女的手,嫋嫋婷婷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