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戰鼓不息
第五卷 戰鼓不息
第一次，因為南宮陌，自己站在了城牆上，親眼看著一場戰鬥的開始，卻無法預知它的未來。
即使親眼見過皇朝的更替，親眼看見白玉的台階染滿鮮血，可是當自己第一次看見戰場的時候，也同樣被它的淒美折服。
霧氣四起，天空中灰蒙蒙的，看不清敵人，也看不清未來。
一鼓作氣。
戰鼓累累，用一種獨特的韻律指揮著戰鬥，這種沉重的壯麗不是江南的絲竹可以表現出來的，那是用生命譜寫的樂章。
那個人親自帶兵守在城牆上，一身白衣銀甲，明明並不突出，卻讓自己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追隨著他。
這幾年看過他做出的無數功績，科舉、武舉、淮江堰等等，他在百姓的眼中越來越神話。記憶裏有一個人也是這樣子的，因為太過耀眼，如同流星，所以總是過早地消逝。
那麼他呢，也會這樣子嗎？
再而衰。
不知道什麼時候，鼓聲停下了。
四顧各處的士兵，如同失去了凝聚力，漸漸地散開，被衝散，失去了原有的戰鬥力。
站在高處，可以清晰地看見，連他都露出了一絲疲色，揮劍的動作也失去了原來的瀟灑和輕盈，距戰鬥開始已經一個時辰了。不可以，不可以放棄，一旦放棄就什麼都沒有了。
自己想嘶喊，可是一切都卡在嗓子裏，什麼都說不出。自己想衝出去幫他，替他擋下砍向他的刀，可是一切都定格在原地，什麼都做不了。
“姑姑，怎麼樣了？”南宮陌拉拉自己垂下的手，讓自己驚醒，這時自己才發現手心裏全是汗。
南宮陌畢竟是太子，是盛景皇朝未來的皇帝，所以自己不敢讓他靠近瞭望台的矮牆，要是被流箭所傷，那麼那個人會被責罰吧。
“你在這裏乖乖待著，我離開一會兒，你哪裏都不要去，和淩待在這裏。”提起裙擺，快步向樓梯走去。
第一次，自己不想去等待，想要為自己拚搏一次。第一次，想要與那個人並肩作戰。所以請允許我的放縱。
小心地避開四處的士兵，挪到了戰鼓的擺放處，那個士兵已經死在了敵人的刀下，致死都緊緊握著鼓棒，他一定戰鬥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
母妃，父皇，請保佑我，也幫我保佑他。雙手緊握，心中默念。
從那個死去的士兵手中抽出染血的鼓棒，緊緊地握著，顧大哥，請讓我與你並肩作戰。
一下，一下，狠狠地擊打在繃緊的鼓麵上，沒有回頭，卻仿佛看見那些士兵再次找到了戰鬥的勇氣，看到他們毫不留情地將侵略者斬殺，看見洛將軍帶著士兵在城外拚死廝殺，看見那個人沒有放棄，與士兵們一起守住城牆。
“咚咚——咚咚——咚——”戰鼓不息。
三而竭。
半個時辰很快又過去了，琉璃的心思全都在擊鼓上。手臂酸了，腿站得累了，額上也冒出了細小的汗珠，但是她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不能停。
等她發現四周的兵戈交錯的聲音似乎少了的時候，就聽見破空之聲響起。
她知道那是強弩，如果在一定的範圍內發射甚至能破城門的強弩。現在它們是那麼近，自己應該怎麼辦。
可是城門外，戰鬥還在繼續，自己不可以停下來，戰鼓是戰場上最好的指揮。現在霧氣雖然有些散了，但是還是不太清晰，士兵們無法看見旗語，隻能用耳朵來判斷指令。雖然自己不能做到很好，但是自己絕對不可以停下來。
躲過了幾枚射來的長箭，卻還是被劃傷了肩膀，白衣染血。
“咚咚——咚——”戰鼓悲鳴。
一枚長箭直接射穿了自己。
自己倒在冰涼的城牆上，好冷，感覺血液從傷口流出。
可是這一刻自己想的卻不是自己，而是戰鬥還沒有結束，沒有了戰鼓，那個人怎麼辦，自己不想看見那個人受傷，那個人就應該好好的，然後帶著士兵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