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看非小姐的樣子,綠桃放下心來。
這非小姐是個心善的,不但不以為忤,反而點頭道:“我知道了,你且退下。”
非小姐這麼說,也許,她這卑微的願望也有可能實現?
綠桃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期待。
紅山縣離此不遠,約有三百裏路,吳非點點頭,這位綠桃姑娘這麼說話,想是不肯回家的了。
“奴家叫翠梅,今年十四歲,是咱們靈山城的人,爹爹愛賭,在奴家五歲時,把奴家輸給了紅粉閣,如今奴家已在這裏九年了,奴家也想掙些錢,然後贖身出去,奉養生病的娘親和體弱的弟弟,可是,奴家不知道贖身錢要多少,何時才能存夠。”
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怯怯地站起來。
她已經見過吳十三的手下那凶神惡煞的樣子,但如今見吳十三在非小姐麵前像個貓兒似的老實,非小姐又和善,便大著膽子說出自己的願望。
這麼小,就被賣到這種地方了啊?
吳非看向翠梅的眼神裏,多了幾分她自己也沒有覺察到的憐憫。
想她吳非,若不是得遇相公,早成黃土一抔,也未見得能比翠梅強多少。
隻是,小姑娘也和她一樣小小年紀,便嚐遍了生活的艱辛,還是幫她一把好了。
“紅粉閣的贖身錢是多少?她們每日接客能掙多少?”
吳非沉吟了一下,便問吳十三道。
非小姐該不是想幫助這些賤婢吧?
吳十三心中驚怒,她不知道這紅粉閣的收入都是靠著壓榨這些女人才能有富餘的嗎?
吳十三有心給出一些推心置腹的建議,卻在吳非漠然的目光下敗退了。
非小姐的眼睛好是淩厲,讓人興不起一點反抗的念頭。
“啟稟非小姐,咱們這紅粉閣曆來的規定,是贖身錢為花魁一萬金幣,或是黃金萬兩,一流女妓為金幣五千,或是黃金五千兩。普通的女妓便是金幣一百,或者一千兩銀子。至於她們接客的錢嗎......”
吳十三之自己說著,也終於尷尬起來:“每接客一人,抽成不足一成。”
“接客一人,收取錢財若何?”
吳非不禁皺眉,吳維硯手下的這些妓院,都是吸血鬼嗎?
“花魁接客一人,可收金幣五百至一千不等。一流女妓則是一百金幣,普通女妓則是十枚金幣以上。”
吳十三越說,底氣越是不足,非小姐的臉色表明,她對此十分不滿。
也是,非小姐不過是一個小姑娘而已,不懂得金錢對於家族的重要性。
她這個年齡的小姑娘們,還有著許多不切實際的天真,同情這些賤婢是很自然的。
這般算過來,女妓們想要贖身,的確非常艱難。
難怪叫翠梅的小姑娘想要問個清楚明白。
“還不止如此,奴家所掙的金錢能拿到一半就不錯了,就這些,還要用來維持奴家的衣食住行,往往一年到頭地做下來,所餘不過金幣數十枚。”又一個女妓幽幽地道。
這也太低了些!
也許那吳維硯,本就沒打算讓這些女人贖身?
吳非不禁思忖道。
觀其模樣,也是吳非先前點名的女妓之一,她沒有介紹自己,吳非也便沒有問。
問了又能做什麼?
想要救下她們而後放她們離開?
這根本就不可能,相公的命令還在!
且,吳非也不可能關了紅粉閣。
她目前沒有安置這些女妓的好辦法,這些女妓自己,很多也沒有謀生手段,憑著她們的姿色,出了紅粉閣,不知道命運會有多悲慘。
吳非隻見過羅苦兒幾人,但下山以來的所見所聞,無不證明了這個世道的殘忍。
“你們可還有別的話要說?”
吳非向那女妓點頭以後說道。
她的心中已有了大體的計量。
難怪相公說,她吳非明明可以幫助更多的人,下山半年來卻始終碌碌,本就沒尋對方向。
“奴家秀珠,是樂業省落葉縣人,家父曾是秀才,但自奴家被擄來至今,家中也未曾有人前來探望,想是厭憎了奴家身子不幹淨,奴家便是贖了身也是無家可歸,也罷,非小姐,奴家鬥膽,為咱們這些苦命的女人求個恩典,請非小姐允準,請個大夫,為閣裏患病的姐妹治病,奴家便感激非小姐的大恩大德了。”
什麼,還有人生病不得治嗎?
吳非慍怒地看向吳十三。
吳十三摸摸鼻子,隻好上前一步,彎腰請罪道:“老鴇吳蘭枝說了,隻要沒死,都得去接客,都是****,沒那麼金貴。”
他這話裏,刻意地避開了生病一說。
吳非大怒。
即使是女妓,那也是人,不是牲口,怎能如此糟蹋?
難怪吳家臭名遠揚,都是這起子小人道德敗壞,讓世人將吳家踩進泥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