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就怪那天她不該喝太多冰鎮酸梅汁了。
木槿頂著頭部受傷的名義跟學校告了一天假,硬是在青姨家的奶茶店裏賴了半天不肯走,要不是下午得去醫院拿檢查報告,估計青姨店裏的酸酸甜甜的梅汁都得給她續光了。
拿著號排隊的時候就已經憋到腿軟了,好不容易聽那個頂著眼睛滿臉油光的所謂專科醫師跟她念完“腦部並無大礙,額頭上的傷口暫時不能碰水,早晚要用消毒水清洗”等等後,忙趁他往檔案袋裏裝X-光片那會兒小聲地問了句:
“請問洗手間該往那一邊走?”
醫師顯然是回答慣這種問題了,低頭繞著檔案袋上的白線頭也不抬地答道:“走廊盡頭往右拐,再往前一點就是了。”
把封好的檔案袋遞過去,不經意似的瞄了一眼木槿輕輕抵在腹部上的手後又補了一句:“不過這個時間段排隊的人一般會比較多,不嫌麻煩的話去5樓好了。”
“嗯。”木槿接過他手頭上的東西,紅著臉對他點頭說了聲:“謝謝。”轉身就往門外走,身後護士的聲音響起:“下一位……”
木槿用檔案袋遮住了半邊臉,隻留了一雙眼睛來回打量靠在走廊一邊排隊的人。4樓大多是看流感外科的,雖不是假期來看病的人也挺多的。
順著走廊中間的樓梯往上便是5樓,木槿在洗手間裏汲了點水拍拍臉,不知是醫院裏的冷氣開太大,還是這種地方本來就有點陰涼,伸手去接水時隻覺得水的溫度比那雙手要暖些,看看鏡子裏的臉似乎多了幾分蒼白。擦幹手上的水跡後拿起放在流理台上的檔案往回走。
5樓要比4樓冷清得多,抬眼就看到斜對著樓梯口的那個診室門口麵前的長椅上零星坐著幾個人,偶爾有人從樓下匆匆往上跑來,大多是往洗手間裏趕,完了又匆匆下樓。木槿又拿起手上硬邦邦的袋子擋住半邊臉——這是在學校裏養出來的怪癖,無論是走路或考試,隻要手邊有紙,總會出現這個習慣性動作。
在這個靜得隻聽得到來回踱步聲的地方,木槿盡量放低腳步聲朝樓梯口走,有人揚起垂掛在診室門上的白布走了出來,長椅前排似乎有個弓著身影站了起來,就在木槿將要走過診室那一刻,有個冰冷的女聲在她背後叫了聲:“下一位,木槿”
身子突然定了一下,她轉頭疑惑地看過去,穿著白衣的護士白了她一眼:“快進來啊。”
旁邊似乎有個壓得低低的聲音說了聲:“等一下我再給你打過去,先掛了。”
白衣轉身往裏麵走了進去,木槿半帶著疑惑放下遮住半邊臉的檔案,頂著坐在長椅上那幾束不解的視線,跟在她身後走了進去。
身後似乎有腳步聲響起,但在木槿跨進診室時又悄無聲息地止住了。
明亮的燈光下,一個修長的身影背對著她站在貼著X-光片的白色磁板前。
木槿不知所措地站在那他身後,輕咬著下唇正想著要不要開口,眼前那一襲白衣已回過身來,看到她時卻是愣了一下,隨即又指著旁邊的座椅對她點了點頭:“木槿木小姐是吧?坐吧。”
木槿匆匆掃過一眼,眼前的人不過30來歲光景,白皙的臉上卻透著絲絲疲憊,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紅著臉微微回應了一下,順著他所指的方向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