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少女搖了搖頭,道:“他往自己家裏去了。”
頓了頓,少女又道:“梁景也在往他家裏去。”
“唔……”許七想了想,算算日子,再稍稍感應一下城中情形,心中就明白了:“今天是王靖忠出殯的日子,梁景去祭拜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王靖忠有所感應,想要去看一看,也屬自然。”
王靖忠雖然已經身死,但是魂魄和肉身之間還有一點極為淡薄的聯係。唯有死後七日的限度徹底過去,魂魄便和肉身之間全然沒了聯係。
如今正是七日限度的最後一天,王靖忠的肉身要出殯入土,他自然會有一些感應。
再者來說,他想要回家看看,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在日後的極長一段時間內,他都和親人難以相見了。
若他想就此回家和親人相認,以鬼物之體繼續在家中留存,倒也不是沒有可能。這人之常情,哪兒能杜絕?隻是他現在一身陰氣,和常人混雜相處,不是一身陰氣被生人陽氣衝的虧損,就是損傷了親人身上的生人氣息,終究不能長久相處。
除非日後不斷壯大,修煉到能夠在日光下行走的境界,一身陰氣把握的十分妥帖,這才能夠和生人長久混雜相處,不出禍亂。
更不必說王靖忠經少女煉化一番後,麵目和本來已經有了極大的不同。若是如此回家相認,也實在麻煩。
對於這些事情,許七並不在意。若因此而起了風波,那是王靖忠自己的選擇引出的事情,也理當王靖忠自己解決。
少女道:“如你所言,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我卻覺得不太對。”
“如此?”許七聞言,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分出一道神魂留在宅院中,肉身自去采買三餐所需之物。許七將神魂化作本來麵目,向少女道:“哪裏不對?”
元神修士心念圓融通明,感應非同尋常。有極多將要發生,但尚未發生的事情,都能被元神修士感應出來一些痕跡。
這樣的手段如同未卜先知一般,實則並非如此。正因天下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立刻就成的,在事情真正發生之前,必有一個積蓄、累積發動這事情的過程。
元神修士正是感應出這無數微小的、尚未發動、成型的細節,在心中隱隱生出感應,以此提醒自己。
傳聞中,歸玄修士的感應之力,比元神宗師更強了極多,對於自己一身吉凶禍福的把握都十分的精細。別人要針對歸玄修士展開算計,歸玄修士自身立刻就能有所感應,不等事成便能將這針對自己的算計扼殺。
除非有極強的手段,能夠擾亂天地氣機,讓歸玄修士把握不準這天地之間的氣機變化,才有算計到歸玄修士的可能。
少女自比不得歸玄修士這類修行道的巔峰,但自身元神感應也已是精細入微的地步。她說事情不對,那就真的是某些事情正在醞釀,正在積累力量,卻被這通明元神感應出了細微的痕跡。
尋常唯有元神修行已經大成的元神宗師,才能做到這個地步。少女的元神雖然並未大成,卻有旁人無法與之相比的精誠一心,不受外物擾亂。她的元神在這一類事情上的感應之力,相較元神大成的宗師也不差幾分。
“說不出來哪裏不對。”
少女搖了搖頭,道:“自從過了午夜,我便隱約生出了這樣的感覺,如今這感覺愈發明顯起來。”
“如果是有其他人要算計我,我的感應會和這全然不同。如今生出的這種感覺,不是落在我身上,而是落在其他的事情上。”
“今日的雲梁城中,除了王靖忠入土安葬之外,再無別事。我想著,我的這種感覺,該和這件事情有關係。”
“這樣看來的話……”許七心中琢磨了一陣,點頭道:“那你我不妨就去看上一看,看看這事情到底會有怎樣的發展。”
少女點頭應了,遁出一道元神,仍舊化作一個女子,隻是和本身麵目全然不同。但臉上那生人勿近的冷意,卻沒有半點變化。
她隱約覺得今日的事情難以善了,元神感應之力雖有妙用,但畢竟不如元神親臨,做不得爭鬥。
許七見狀,也不言語,將神魂化作了心化自在天子魔,凝成自己本身的麵目,又運用天魔秘法遮掩了一番。莫說常人,即便是有些修為的修士,都難看出許七和尋常人等能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