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無和尚說話時仍舊沒有半點煙火氣,當真是極好的涵養:“小師弟說一路追蹤,一路探訪,那必然是有人將這些事情告訴了小師弟。那能否將這些人請來見一見,問一問,為小師弟你做個旁證呢?”
頓了頓,浮無和尚又道:“這件事情牽扯眾多,各門的長老來了敝寺,也是為了弄清這件事情。若單憑小師弟的一麵之詞,隻怕是不妥。”
如空沉默不語。
若要將那些被荼毒的百姓找來,並不是什麼難事。隻是將他們找來了,又會是個什麼結果?
已經出了這樣的敗類,就難保沒有更多的還沒扯出來的敗類。若是那些百姓說出了真相,被那些敗類盯上,日後尋機報複,那該如何?
退一步說,那些百姓麵對這些人,又有足夠的膽量說出真相麼?他們就不怕日後被人暗中報複麼?
將今日之事易地而處,即便是讓如空麵對他能夠信任的淨土佛宗的師門長輩,如空也不會將那些百姓找來。
更何況麵前這群人?
“將那些百姓找來這件事情……”
如空微微搖頭,語氣堅決:“恕難從命。”
這句話說出來,大殿中頓時變了一個氣氛。
石青鬆站在一旁,隻覺得這大殿中的氣氛走向有些詭異,實在是難以理解。
如空說這話之前,大殿中人人對他對他都沒什麼善意。雖然不至於一直對他怒目而視,但眼神也充滿敵意。
石青鬆甚至覺得,這大殿中隨時都會有人忍耐不住,對如空出手。
但當如空說出“恕難從命”之後,大殿中的氣氛登時一變。
這些高手並不是由怒轉為暴怒,而是對視了幾眼之後,變得有些……謹慎?
石青鬆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這些人的情緒,但他們的確是壓製了自己的怒氣,變得比之前更為謹慎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
石青鬆心中著實的不明白。如果說有人被如空激怒,憤而出手,這場麵雖然難看,但也是常理之中的情況。相比眼下這詭異情況,那樣的場麵反倒是能讓石青鬆更容易接受一些。
“這……”
浮無和尚微微皺眉,道:“小師弟何必如此?小師弟若這樣做,豈不是讓雙方橫生間隙?”
如空道:“貧僧有自己的難處。這件事情,不必多言了。”
浮無和尚略略沉默了一陣,點頭道:“既然如此,貧僧也不勉強,隻是要委屈小師弟在這裏盤桓幾日。貧僧自去安排人手,探訪此事,總是能有個結果的。”
說到這,浮無和尚向下首的一個中年道人問道:“靈心道長,你以為如何?”
石青鬆皺了皺眉,越來越覺得這事情透著一股詭異了。
浮無和尚是一寺之主,要留如空在這裏也是他說了算。即便是要谘詢意見,也該去問自己門中的長老、師兄弟,哪有拿這件事情去問一個道士的道理?
更重要的是,這靈心道長從頭至尾一言未發,就好似一個局外人一樣。這到了最後,浮無和尚卻拿這最要緊的事情來問他,實在是有些說不通。
被浮無和尚問到的靈心道士微微點頭,似乎要說些什麼讚同的意見。
就在這時,一個小道士從大殿外闖了進來,快步走到靈心道士身旁。
“掌門。”小道士低聲和靈心道士見了禮,而後翻手取出一柄小小的符劍,遞給了靈心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