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餘陽頓時歎了一口氣。他低聲道:“許先生有所不知。張首座沒有子嗣。他家中內室不便拋頭露麵,這種事情,就隻好由在下這同門中人代勞了。”
“原來如此。”許七點點頭,沒再多問。
來到內院,內院中設下靈堂,儒門中總是大尊大多在場。許七和眾人見過了禮,取來香燭,給“已死”的張景庭上了炷香。
祭拜一番,許七也沒多留,告辭離開了。儒門眾人也知道他有事在身,也無人見怪。
但凡做事都講究一個點到為止,用力過度反倒是不好,這個道理許七心裏清清楚楚。他今日來祭拜張景庭,上一炷香,就已經足夠,該將他記住的人絕對忘不了。若是許七在靈堂上念個祭文,反倒是用力過猛,讓人覺得他是有心要利用已死之人成全自己的名聲。
那樣一來,許七難免有些惡名。
許七的目標正是要用張景庭的名聲成全自己的名聲,所以絕不能將這件事情做的明顯了,那樣反倒不美。
一連做了這麼多事情,許七在儒門中聲威大振,已是定局,不需要他再多做什麼。
許七原本生活的世界中,有一種謀略叫做“獻頭計”,來自於“荊軻刺秦王”。這個世界中雖無荊軻,也無秦王,但是計謀是一樣的運用。
清虛子當日身死,自願死在李太哲劍下,也正因兩人心中有一點默契。李太哲獻上清虛子的腦袋,要以此為憑,獲得許七信任,日後反殺許七的心思。隻是李太哲所想被許七看的清清楚楚,沒給他那個“刺秦”的機會。
隻是這獻頭計在許七手中,卻發揮出了其中的厲害。
他以孫三思的地位許諾,換來李太哲的幫助。又以張景庭的性命為憑,名正言順的殺了孫三思。
這連環獻頭計,許七玩的純熟無比。
而這獻頭記的最後一步,則是獻出孫張二人的“頭”,為許七“刺”來這天下書生稱讚的名聲,在儒門中一時無兩的聲望。
前兩步獻頭記,刺的是人命。最後一個獻頭記,刺的是天下儒生之心。
眼下計謀已成,張景庭身死這件事情引起的震動越大,許七的名聲就能傳的越大,越能得到人心。原本對他進入儒門有意見的、對他是“妖身”這件事情有意見的人,都會因為這件事情而改變態度,或者因大勢而改變態度。
原本是許七的絆腳石的張景庭,最終落入了許七的算計。他的聲望,他在天下儒生中的影響力,此時都將成了將許七的名望推高的墊腳石。
至於仙清派如何反應,許七並不放在心上。即便是沒有這件事情,單憑著自己頂了九陽妖尊這個名聲,仙清派都一定要對付自己。九陽妖尊前世可是和仙清派有死仇,仙清派豈能容九陽妖尊再度攀到頂點?
這仇一開始就是做死了的,避無可避。許七頂著九陽妖尊的名聲,享受著這名頭帶來的便利的同時,自然要承受這些後果。
若是仙清派要在清雲觀這件事情上扯皮,那也不關他九陽妖尊的事情,自有憤憤不平的儒門諸位宗師大尊來應付,根本不用許七理會。
許七還為仙清派留著一個後手,足夠讓他們自己頭疼。
離了張景庭的葬禮,許七回到了客棧中。他本打算打開山河卷,和被困在裏麵的兩個“已死”之人驗證驗證自己的手段。但來到客棧時,卻發現有人在客棧裏等著他。
這人許七眼熟,上次來請他去繞梁樓的,正是此人。
那人垂手站在客棧大堂中,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見許七來到,便急忙迎上前來,施禮道:“九陽先生,小人久等了……我家主人設下酒席,想請九陽先生把酒相談,特讓小人來請九陽先生。”
許七點頭道:“你家主人倒是消息靈通,我剛回京城,他就知道了。”
那人連忙解釋:“這消息我家主人實在不知,小人已在此等候一天一夜。我家主人有命,不見九陽先生,小人不得離開。”
他也知道,九陽妖尊這樣的人物,十分忌諱旁人探查自己的行蹤消息。若是惹得這位妖尊不快,那可是天大的禍事。
許七點了點頭,並不多言,心中暗道:“這個洪如海,上一次給我一個題名繞梁樓的人情,難道這次是想讓我為他做事?此人身為繞梁樓主人,也不知道身後站著哪一方勢力。”
“不過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跟我這九陽老妖接洽頻繁,倒也算是有膽識。也罷,且看看他今日找我,到底是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