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楚鼻子微酸,扶著她的肩頭,輕輕拍著安慰說,“娘,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莫要哭了,令外人笑話。”
桓唐氏激動之下,又猛地咳嗽起來。
徐芷茗連忙上前,替她把脈診治。
桓唐氏這才看清了與桓楚一同前來的,還有天姿國色的徐芷茗。她是書香門第出身,在外人前,怎都不能太過失態,忙一邊拭著淚水,一邊說,“是,是徐醫士啊!坐,坐,老婆子的病怎勞你親自前來?”
徐芷茗來之前已想好了,麵對未來婆婆時,該怎麼說話才能大方得體,是喚伯母還是婆婆,也糾結了大半日。哪知到了桓唐氏跟前,那些準備好的話再說不出口,羞得一言不發,輕抿著嘴唇,埋頭給她診脈。
李媒婆上下打量著桓楚一會,嗬嗬笑道,“桓夫人啊!這便是令郎吧!倒有幾分風流味兒,一表人才,嗯,著實不差,這麼吧!我試著去找衛夫子說親,瞧瞧他口風再說。這說媒的事兒,可急不得,你耐心等等。”
桓唐氏拉著李媒婆的手,求懇說,“若能撮合楚兒和衛家閨女的姻緣,酬勞少不了的,拜托了。”
徐芷茗陡然聽到這麼一出,手微微一抖,失聲驚呼道,“姻緣?”
桓唐氏滿臉的愕然,本道徐芷茗是兒子請來診病的醫士,壓根就沒想過兒子能與眼前這嶺南道數一的美人能有什麼幹係,見到徐芷茗的失態,她自知說錯了話,疑惑的望向兒子。
桓楚此時才知,與娘親一同坐在榻上的,是柳州城的媒婆,娘親正在給張羅媳婦,頓時哭笑不得,若不解釋清楚,徐芷茗定會以為他和衛閨女有什麼舊情,這眼裏容不下沙子的少女又會衝氣而去,忙說,“娘,這衛家閨女,怎都沒聽過?我看,這相親什麼的,還是免了吧!”
李媒婆不冷不熱的說,“衛夫子的閨女,怎麼?還配不上你?”
她將衛夫子三個字念得很重,在嘲笑桓楚的不自量力。
桓楚笑了笑,拉著徐芷茗的手臂,得意的介紹說,“恕孩兒不孝,與芷茗訂婚時,未曾先告知娘親。”
桓唐氏又愣在當場,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媒婆張大著嘴,望望桓楚,又望望徐芷茗,兩人的神態不似作假,甩手說,“唉~桓夫人,令郎能找到這麼個天仙似的美人,還到處相什麼親?消遣老婆子來著?”
李媒婆邊說邊去了,桓唐氏起身送她,嘴裏還不住的道著歉。
桓楚拉徐芷茗坐到榻上,低聲說,“這可是娘親私自張羅的,莫要怪罪到我頭上來,我是一心一意。”
徐芷茗低了目光,羞澀的點點頭。
桓唐氏回屋見到徐芷茗就這麼坐在冰冷潮濕,還帶著些些黴味的榻上,急得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拉起徐芷茗,嗬斥說,“楚兒,怎能令徐家小姐坐這麼髒的地兒?”
她伸著衣袖去擦拭榻沿,又轉身去木櫃拿床褥,“你來怎都不說一聲,娘也好準備準備,家裏這麼個簡陋樣,讓徐家小姐笑話。”
她說著話,顫抖著抬出一席被褥,一個溫暖的手已接過了被褥,耳邊響起徐芷茗溫柔的話兒,“伯母,當芷茗是自家閨女,莫要這麼講究,好麼?”
桓唐氏側過頭盯著和顏悅色、似足了賢妻良母的徐芷茗,她雙眼熱淚盈眶,抬著被褥的手也劇烈的顫抖起來,嗚咽道,“芷茗,芷茗,你是個好閨女,我家楚兒能找到你,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徐芷茗替她拭了拭淚水,拉著她的手,回到床榻,扶她坐了,柔聲說,“伯母,好生休息,養好了身子,我們一同回象州,過好日子,行麼?”
溫柔的話兒溫暖人心,桓唐氏含淚點著頭,連連說道,“好,好,回象州過好日子。”
桓楚瞧著兩個女人溫馨的一幕,胸口微酸,強忍著奪眶而出的淚水,這裏沒有豪奢的陳設,也沒有男仆女婢,但,卻有實實在在家的感覺,平淡的幸福,或許就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