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好半晌,眾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
動作僵硬,表情凝滯。
一瞬間,仿佛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死寂蔓延……
“你、什麼?”饒是見慣大風大浪的李立東,也不由音調發顫。
沈婠鎮定地掃過眾人,語氣不緊不慢,甚至還有一種優哉遊哉意味,“我,沈婠,以董事會成員身份提議,罷免沈春江總裁一職。”
“可他是你父親!”
“所以呢?”女人眼底一片淡漠,宛若凝結一層寒霜,冷冽到極致,近似無情,“生意場上無父女,他既損害了公司利益,我又為何不能行使手中權利?”
李立東:“你別忘了,在座諸位董事未必會聽你的。”
“不需要所有人點頭,隻要超過半數的人同意,那麼提議就算通過。”
“你哪來的自信?”
沈婠勾唇:“成與不成,總要過才知道。”
高手過招,唇槍舌劍;那頭,沈春江已經完全陷入呆滯狀態,因震驚而瞪大的雙眼,讓他麵部表情看上去滑稽又可笑。
沈春江知道,沈婠心裏有怨,甚至有恨。
卻不料她會做得這麼絕!
一點父女親情都不顧,當著眾人的麵,揚言要把他從現在的位子拉下去。
不管最後結果如何,這張臉算是丟盡了!
而這場不斷升級的“豪門內鬥”也成功勾起在座眾人的好奇心。
這位沈三姐可真真是個妙人!
這麼多年來,沈家被沈宗明管控得固若金湯,在外誰不讚一句“家風甚嚴,家教甚好”?
在名流圈也是有口皆碑,光鮮至極。
沈家人連作一塊鐵板,將集團大權牢牢把持,愣是不給其他家族一點冒頭的機會。
這下好了,內訌一起,很快就會分崩離析。
他們隻管靜靜坐著看戲就好。
有人幸災樂禍,也有人驚怒交加。
隻見端坐上首的沈宗明,向來不辨喜怒的臉上寫滿震驚與憤怒——
“沈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很清醒。”
“後果你想過嗎?”沈宗明咬牙,一字一頓,“罷免總裁不是兒戲,這關係到整個集團的未來,影響每一位員工。”
“一架馬車能跑起來不是因為車廂有多華麗昂貴,而在於拉車的那匹馬。如果這匹馬倦怠乏力,縱使再精美的車廂,也依舊改變不了速度緩慢的事實。這就好比一家公司,不管曾經多麼輝煌、外表多麼光鮮、吹捧得多麼高,沒有一個好的領導者,隻會慢慢走下坡路。”
沈婠頓了頓,接著道:“董事會作為股東大會選舉產生,最根本的目的是要公司獲利,我們才有分紅可拿。至於,總裁是誰,由誰來下達決策,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利可圖!”
這番話到了在座眾人的心坎兒上。
股東是幹嘛的?
投資分紅!
誰能替他們賺更多的錢,那就是值得被認可的人!
“巧言令色,無理詭辯!”沈宗明一聲冷哼,老臉陰沉。
她莞爾一笑:“我始終相信,聰明人眼睛都是雪亮的,而在座各位沒有一個是傻子。”
張暘:“既然有人提出罷免,那……我們是不是應該投票表決?”
“你——”沈春江總算反應過來眼下到底什麼情況,指著沈婠,兩眼充血,渾身顫抖。
“孽女!”
沈婠不為所動,甚至連眼睛都沒多眨一下。
她就靜靜坐在那裏,穩若泰山。
“我不同意!”沈宗明冷吒出聲,態度堅決。
不用沈婠開口,張暘就替她把想的話一一道出:“沈董,這事兒可由不得您一個人專斷獨行,咱們得按流程來走。”
“流程?什麼流程?”冷笑入眼,霸道畢現。
“當然是上市公司罷免總裁的流程。”
“明達集團還由不得你一個外人指手畫腳!”
想來也是氣憤到極點,否則,沈宗明不會脫口而出這種失了分寸又不合時宜的氣話。
別人懼他,張暘卻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