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鴻業近乎咆哮。
賀泠卻出乎意料地平靜,一雙黑眸宛若深淵死海般幽冷沉邃。
徐勁生有句話對了,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爸,”她輕聲啟口,睫羽輕顫,“我和阿淮也是您最親的人,可你從來不在我們麵前提起媽媽,為什麼?”
賀鴻業一怔,頓時啞然。
“有些東西,過去了,就該隨時間埋葬,即便最親的人要看,也沒有那個勇氣挖出來,晾曬在陽光下。”
“……阿泠,我沒有逼你的意思。”音色沉沉,透出一抹頹然。
愛之深,才會責之切。
賀泠挽著他到沙發坐下,又折回去,拿起地板上的拖鞋放到賀鴻業麵前,莞爾一笑:“爸,先換鞋。”
這次,賀鴻業沒有拒絕。
隻是擋住她的手:“我來。”
賀泠卻並未順勢放開,一邊動作,一邊感慨:“還記得時候,每次出門回來,您就是這樣彎了腰,蹲下來,替我和阿淮換拖鞋。”
賀鴻業眼中流露出追憶與懷念,“阿淮怕我,所以乖乖站著,不敢亂動;反倒是你,不聽指揮,動來動去。”
“因為我知道,您寵我,疼我,就算亂動也不會挨打。”
賀鴻業氣笑了:“所以你才有底氣任性妄為,反正我也不會拿你怎樣,對嗎?”
賀泠沒有否認,換好了鞋,站起來,當年的丫頭如今已是亭亭玉立,“可底氣也是您給的。”
“……”
“爸,今就當最後一次,別再追究了,好不好?”
賀鴻業冷眸半眯,“你替徐勁生求情?”
“無關緊要的人,不至於。”
“哦?那為什麼不讓我追究?總得有個理由。”
賀泠微頓,眼神無波無瀾:“因為,沒必要。”
賀鴻業審視的目光打量她。
半晌,才收回來。
沉聲:“但願你到做到,我賀鴻業的女兒不會在同一個坑裏摔兩次。”
言下之意,如果摔了,那就不配當他賀鴻業的女兒!
“……我知道,爸爸。”
這場父女間的談話到此為止。
雖然賀鴻業並未實質性承諾什麼,但賀泠知道,他不會再找徐勁生的麻煩。
……
醫院。
“徐總,我請了護工……”
“退了。”
“可您現在的情況需要有個人近身照顧。”
“我還沒癱瘓。”
“那……”秘書目露猶豫。
徐勁生麵沉如水:“按我的做。”
“……是。”
長夜漫漫,月色無邊。
翌日,沈婠醒來的第一眼就對上男人凝視的目光。
驚愣瞬間,眼中霧氣漸散,神經也隨之舒緩:“你幹什麼呢?”
“看你。”
沈婠嗔怪:“我有什麼好看的?”
“爺餓了。”
“?”什麼玩意兒?牛頭不對馬嘴。
權捍霆:“因為你——秀色可餐。”
所以他餓了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