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雲霄和棠旭,陷入相顧兩無言的局麵。
接下來在棠煦養病的日子裏雲霄很少再出現,她開始忙於政事,隻是吩咐了下人好生照顧,包括用夜宮裏最名貴的藥材給他養生,偶爾來看他,也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更多的時候是用深沉得讓人難以解讀的眼神看他,棠旭不懂,也早就放棄嚐試去懂她。
是曾想過,或許她對他有感激,或許她對他也有一絲絲的留念,但始終在她的雄心壯誌麵前,他就會顯得十分的渺小。
愛上這樣一個冷情寡絕的女人,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無奈,偏偏,癡絕的心就是無法停止愛她,至今,他依然是那麼不可救藥地堅持著這份被已經被她棄如敝屣的情感,連他都好瞧不起自己,可是他沒有辦法,如果他辦得到割舍,又怎會讓她給傷得體無完膚?
也許,要想讓他不愛她,唯有待他氣絕之時,方能辦到吧!
棠煦的身子日見好轉,有藥婆婆的靈丹妙藥,有下人的細致照料,他的身體怎麼會不好呢,可是當他恢複身體的時候,也就預示著離開。
紮裏收拾著簡單的衣物,卻一直小心翼翼的偷窺著他的主子。
“殿下,東西都收拾好了,外頭人都等著呢,我們走吧!”
棠煦心裏沉甸甸的,聽到紮裏喚他,心咯噔跳動了一下,“紮裏,國主呢?”今天他就要走了,雲霄連看他最後一眼都不願意嗎?
“國主早傳了話過來,前線戰事吃緊,她要和大臣們商討國事,就不過來送您了!”
“是嗎?”棠煦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從發髻上拔下那支通體白玉的發簪,輕輕的放在桌子上,他不想什麼都帶走,至少留下一兩件東西,或許她看到了,哪天就會想起他。
依依不舍的環視了一下自己居住了好一段日子的寢房,這才踏著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慕清波和乘風帶著一幹暗使早已經在外頭等候多時,依依惜別之後,棠煦帶著失落和不舍踏上了回國的道路,而他直到離開的時候,也沒有見到雲霄送別的身影……
城樓上風掛的很大,旗幟都被風吹的獵獵作響。
夜色無聲無息的踏上城樓,見雲霄獨身站在高高的城樓上目送著棠煦車駕遠去,心裏有莫明的疼痛。
雖然尊主什麼都沒有說,雖然尊主狠心的沒有去送棠煦,但夜色卻感覺到了尊主不舍的深情。如果不是前線戰事吃緊,如果不是統一大業不容尊主退縮,如果不是重生後的尊主已經不是過去冷酷絕情的夜梟,或許她不會放棠煦離開吧。
雲霄嬌豔的臉蛋不施粉黛卻如朝霞映雪,眼含春水,肌若凝脂,氣若幽蘭。麵前的尊主有了平凡人最真摯的感情,她已經不再穿著十幾年不變的黑色衣衫,一身桔黃色的紗裙讓她看起來格外的精神,也更加像一個威嚴尊貴的君王!
城樓上的風越掛越大,雲霄的衣裙被風吹得裙袂飄飄,仿佛有一股驕傲不遜的東西在她身上流動。
直到車駕徹底的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裏,那深情不舍的眸子才漸漸恢複了平靜和深沉。
她把玩著手心裏的一隻玉簪,眼裏還帶著有幾分沉思,雖然隻一瞥,但夜色認得,那是棠煦經常佩戴的飾物,他不敢再細看,臉色又恢複了一貫的妖嬈。
“夜色,棠煦他……終究還是回去了!”
“是!乘風親自護送的,還有一大隊暗使隨行,正君一路上會很安全!”
“那就好!”
背手孤立著,雲霄始終沒有回頭看夜色,空遠的目光眺望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其實她並不想讓棠煦走,但是她不想讓棠煦再難過了,更不想讓他一輩子都回不去見他的母皇。她說過隻要棠煦活著就一定讓他回去的。
“尊主如果舍不得正君走,為什麼又非得送他離開呢?”
“朕留得住他的人,能留得住他的心嗎?”
“正君或許也並不想走,尊主為什麼不親口問問他呢?”
“終有一天朕會統一天下,岩咫國也會劃入朕的名下,棠煦為了岩咫國才來到這裏,朕不想讓他為難!”
“尊主第一次這麼為一個男人設想!正君終究與我們不同!”夜色悶悶的冷哼了一聲,棠煦走了尊主會舍不得,那他這個站在眼前的人呢?尊主又置他與何地?他隻是她的一個得力下屬嗎?
聽出夜色語氣中的忿忿不平,雲霄收回目光朝他望去,隻見他一臉陰霾,沉著一張妖嬈的俊顏矗立一旁生著悶氣,換做過去,雲霄頂多沒心沒肺的讚揚幾句,然而現在她卻開始正視這些一直追隨著自己的男人了。
棠煦走了,穀映塵走了,南空走了,她身邊剩下可親近的人已經不多了,她不想連他們也離開自己,那樣的話,她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你?!朕說過夜色是朕最信賴的人!朕的大業少不了夜色的鼎力相助!”
“僅僅如此嗎?”夜色不滿的盯著雲霄,棠煦走了,剛剛封為側君的穀映塵也走了,現在她的身邊就一個慕側君和一個冰塊一樣的乘風,難道他夜色還不足以成為她的側君嗎?
雲霄微微一笑,將棠煦的玉簪放入懷裏,目光再次投向遠方,“與朕共同打天下,當然和朕一起共享天下!夜色,你會一直都陪著朕,和朕一起治理這天下的,不是嗎?”
“當然!這是夜色無上的榮幸!”夜色心中一喜,妖嬈的俊顏漾開一抹絢麗的笑容,雲霄給了他一個最安心的答案,黑色大袍一揮,將她纖細的身軀包入自己的懷中,阻擋了城樓上猛烈的狂風,“城樓上風大,夜色也會為尊主擋住所有的風!”
歲月匆匆,時光流逝,戰火紛飛,掛有夜梟軍旗的大軍曆時七年時間終於逐一平定了各個諸侯郡國,諸侯國俯首稱臣,紛紛撤消原有的國號,九州來夷,雲裳國成為大陸上最大的帝王國!
然而七年的戰火紛飛卻一直沒有燒到岩咫國的境內,即便遠征西北諸國,雲霄的大軍也繞遠路越過了岩咫國,這給岩咫國帶來了七年平靜安定的生活。
七年悠悠歲月,棠煦敬愛的父君撒手人寰,母皇也到了遲暮之年,有一次還拉著他的手說天下一統大勢所趨,如果不是雲裳國主特意留情,岩咫國也不會有七年的太平日子。
這些棠煦當然明白,他心裏感激雲霄為他所做的一切,也知道七年的時間是雲霄給他的補償。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他對雲霄的思念絲毫也沒有減少,甚至經常命人留意她的一切事情。
他知道慕側君為她生下的第一個皇女被封為了太女,前不久又為她誕下了第三個孩子;那個妖冶邪魅的夜色一直追隨在她的左右幫她處理朝政,雲裳國統一大業他是首功大臣;不善言辭的乘風幫她訓練著一批又一批精兵強將,甚至接管了整個夜宮,成為了夜宮新的尊主。
隻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從來沒有聽說她新立正君。
有時候他也會想倘若當初他沒有離開雲裳國,或許他也會是幾個孩子的父親;有時候他也會想倘若當初真的死在了寒潭之中,或許他會一輩子被雲霄記住。
然而他早已經遠離了她,明明知道她在哪裏,但卻是他這一生可能都沒有辦法再靠近的地方。每每想到這些棠煦總會很落寞的一個人陷入深深的思念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這天,棠煦像往常一樣伺候完母皇安寢,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自己的寢宮。
他的兄弟姐妹成親後都早已經搬出了皇宮,父君去世後,他覺得宮裏就隻剩下母皇一個親人了。一到夜晚,他總覺得空蕩蕩的皇宮安靜的讓他感到孤單而寂寞。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知道自己或許一輩子都會在岩咫國的皇宮裏孤孤單單的老去。這樣空虛而寂寞的日子一到夜晚就讓棠煦感到格外難熬。
“棠煦?”
再次失神的棠煦抬頭望了一眼又失落的垂下了頭,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了,尤其是剛剛回到岩咫國的時候,他總以為自己聽到了雲霄叫他的聲音,但是每次仔細尋找的時候,才恍然發現那些都隻是他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