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80年。
英國,倫敦,布雅克十大教堂。
夏末秋初的季節讓冷冽的風不知所措的糾結成一團,忽而打著旋,將紛飛枯萎的落葉搖曳著飄撫過不太規整的土路上,除了蕭瑟的寂寥便隻餘幾抹無奈的歎惋。
清晨差幾分便是六點,遠離赤道的不列顛正處於半醒朦朧的狀態,空曠的迪拉山穀中安靜的略顯幾分詭異,坐落於安德魯山腳下的一處田園嫋嫋升起幾縷肉眼可見的炊煙。遍布群山的綠中透著難掩的枯黃,幾聲啾啾唱歌般的鳥鳴聲渲染出幾抹靈動與生機。
一切都是如此的和諧與美好,然而,唯一有些不協調的便隻有隱沒在林中,一座突兀的建築。古怪,卻又泛著神聖的餘暉。
“當……當……”矗立於建築正中的一輪古老的羅馬鍾聲綿綿不絕的響起,聲音厚重而又蒼老,如同一個年俞古稀的老人在敘說傾吐著他跌巒起伏的生平,滄桑中盡顯異樣的慈和。隻見其上的碩大纖長的分針“哢”的一聲走完了一格與時針恰好連成一線,樸實無奇的印刻昭然若視著黎明的到來。
灰淡的天際依舊慘白的滲人,不列顛特有的霧色徹底掩蓋了朝陽的暖黃,濕潤的空氣中帶著難掩的土腥味。於是,就在這鍾聲響徹之際,三三倆倆的農夫便從散落的田園村莊中走出,歡暢的笑,迎接著新的一天,或是拉著馴服的馬,或是拖著幾袋碾碎的糧食,或是背著鐵皮磨損殆盡的獵槍,或是扛著七扭八歪的犁耙,形形色色,參差不齊。生活便就這樣平淡無奇的拉開了它波瀾不驚的序幕。
奇怪的是,幾乎沒有人去理會那座明顯突兀的建築,又或從其旁邊經過後便又匆匆離去,仿若一刻都不想多呆似得。風蝕殘年般的教堂就如此這般的旁若無人坐落於其中,安安靜靜,好似與背靠的安德魯山脈連成了一體,祥和靜謐的很。
朝露零零散散的安睡於幽綠的蕁麻草間,又或以其微不可查的重量猶如琥珀似得壓彎了纖長的枝條,最終卻是抵不過重力的約束,緩緩滑落於濕潤的土地上,格外的清新且略顯芳香。
突兀的,古怪建築的正前方,空氣一陣扭曲輕響,驀然出現一道身影。仔細看去是一個滿臉褶皺的老人,他高大削瘦,和藹慈祥,有些汙穢的半月形眼鏡歪斜著掛在略顯彎曲的鷹鉤鼻上,湛藍的眼珠炯炯有神,目光極具穿透性,卻也總是一副眼觀鼻的獨特個性。老人的胡子與頭發飄逸且纖長,銀白色中透著幾縷黑絲,好似能夠纏繞於腰襟一般,垂搭在寬碩的肩膀又或前胸。
他穿著一件淺灰色的長袍,醬紫色的鬥篷微微垂搭在老人寬碩的肩膀上,幾道微不可查的銀飾隨著徐徐的風在下擺上來回浮動,閃著晶瑩的光澤。
鄧布利多微微抬頭,目光從有些陳舊滄桑的羅馬鍾表盤上掃過,陳舊的泛黃,幾道細微的裂紋零落在中央的時針邊緣。他仿佛嗅到了腐朽的味道,衰敗的有幾分凋零。
老人緩緩的抬步,隨著卷動的下擺,眨眼間便來到了教堂紅鬆木製的門板前。他伸出修長幹枯的手掌,有些懷舊意味的輕輕撫摸著粗糙的紋理,細細的感受著跨越多年的曆史變遷,微不可查的輕歎了一口氣。
鄧布利多仔細理了理自己的衣飾,隨之便推開了大門。
“吱呀”一聲輕響,三人高兩人寬的木門從中間露出一道縫隙,幾絲壓抑已久的陽光照亮了昏暗的內室,寬敞的房間內被清風吹拂的灰塵淩亂的跳入了鄧布利多的視線。
壁櫥下的火爐跳躍著有些黯淡的火光,坐落於陰暗角落裏的單人沙發背對著鄧布利多的視角,有些單薄厚重的頹廢氣息。廳內的四周擺滿了高大的書櫃與辦公桌,四散的羊皮紙與書籍零亂堆砌著原本寬敞的房間,雜亂中又突兀的呈現出一種異樣的和諧。
“啾…啾啾……”歡快中夾雜著一絲警惕意味的鳥鳴聲傳入了鄧布利多的耳中,眨眼間一隻瑩藍色的天堂鳥帶著銀白色的火焰撲棱棱的躍入了老人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