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斜無計(一)
日斜無計(一)
“她還在生氣?”
長清殿裏一片寂靜,皇帝合著眼靠在那明黃的靠背上,臉色略白的淡淡開口。跪在地上的瑾萍偷偷抬眼看過去,隻見暖閣內光線明滅,落到他的眉目上,勾勒出清俊的優美輪廓,臉上微紅,忙又低下頭,輕聲道:“回皇上,夫人倒也沒有那麼氣,隻是每天坐在窗前皺眉,奴婢以為,夫人這是巴巴等著皇上過去呢。”
她聲音柔和清脆,聽到耳裏倒是悅耳,皇帝卻是無動於衷,袖中的拳緊緊握著良久未曾鬆開,半晌,他才睜開一雙丹鳳眼淡淡看她,她正低著頭,隻見濃密的烏發下一張精心修飾的芙蓉麵。瑾萍發覺皇帝看她,半是緊張半是嬌羞,低頭也不是,抬頭也不是,過了會子,隻聽皇帝道:“你過來。”
她臉上愈紅,隻低著頭羞澀的靠過去,皇帝卻伸臂一把將她撈進懷中,他身上穿著金底的龍袍,繁雜的聞言看得人眼花繚亂,袖中似焚著龍涎香,摻合著淡略的男子陽剛氣息,她頓覺頭暈目眩,羞的隻覺窒息,身體喘息著發著抖卻是動也不敢動,隻紅著臉羞澀的嬌聲喚道:“皇上……”
他卻是沉著臉,一雙丹鳳眼裏滿是陰蠡,隻粗暴的將她到身下,伴隨著聲聲裂帛聲響,她的身子抖得愈加厲害,他動作卻是粗暴異常,大掌隻用力揉捏,瑾萍白皙的肌膚上頓時一片紅痕,嬌嫩的隻如初開的花蕊,他才眼眸一深,俯身吻下來,聲音嘶吼如獸:“竟敢這樣作踐朕!”
清晨空氣正好,瑾萍捧了一簇花枝進來,徑自插到窗前的花瓶裏,拂影心中抑鬱,隻為慕容澈的事苦惱,卻是看也不看,瑾萍隻得笑道:“夫人,您看,皇上一大早就命奴婢給您摘了花來呢。”拂影也未說話,瑾萍忙又道:“這幾日皇上為著夫人的生辰可是費了不少功夫,聽說專門下了旨命皇後操辦此事,又是找戲班,又是寫帖子,整個宮裏都忙了起來,就像是過大年似的,奴婢看啊,這古今可沒有哪個夫人能像夫人您一樣這般榮耀……”
拂影卻漫不經心的抬眸看她一眼,微微笑道:“你今日話倒是多。”瑾萍臉色一滯,隻是不敢再說,拂影見她髻上斜插著一隻翡翠釵子,顏色通透,不像平常之物,便問道:“那個是哪裏來的。”
瑾萍頓時臉色一紅,抬手撫了撫鬢發,咬唇道:“皇上賞的。”
拂影聞言隻別有意味的看她一眼,遂不再說,瑾萍臉色愈紅,轉過身去手腳慌亂的擦拭桌凳,過了半晌,終於逃一般的出去了。
午膳過後,皇帝卻親自過來了,一進門撲麵而來的些許風塵氣息,瑾萍紅著臉為他放下簾子,皇帝也未看她,隻見拂影懶懶的倚在填漆床上合著眼養神,便道:“老在屋裏悶著對身子也不好,怎不出去走走?”拂影才抬眼看他,眸中含笑的掃了兩人一樣,隻道:“瑾萍,你先出去。”瑾萍臉色頓時紅如晚霞,直直泄到耳根,低低應了是,羞澀瞧了皇帝一眼,方才扭身出去。
皇帝臉色微沉,隻冷笑道:“怎麼,還想給朕做媒不成!”拂影也不答話,隻問:“聽說你要出宮?”皇帝一怔,臉色稍霽,大步走到那填漆床上坐下淡淡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一個老臣的壽辰,朕過去以表心意。”他語氣一頓,似是意識到什麼,隻抬眸犀利看她,有意無意地問道:“怎麼,想去?”拂影眸光一閃,隻笑道:“這等子瑣事我去做什麼,隻是想提醒你,宮裏這麼多妃子,你再帶個進來,你那些妃子的心可都要碎了。”皇帝聽她不去,心中隻是一鬆,又覺她話中有話,不覺細細咀嚼,半晌回過味來,唇角隻不自覺地上揚,抬眸見她唇角亦是含著淡淡笑意,卻別過頭不看她,不由心情一好,情不自禁握了她的手,低聲道:“你放心。”卻覺那手溫香滑膩,離得近了隻聞如蘭清香,頓時心神一蕩,拂影卻微微推他,嗔道:“和我有什麼關聯。”皇帝隻似笑非笑的鬆開她的手,笑道:“是,沒有關聯。”拂影不覺也笑了,隻如春日裏姹紫嫣紅的繁花,溫香漫溢,皇帝看的出神,這時隻聞曹應田在窗外輕咳,知是時辰到了,拂影忙道:“還不快去。”皇帝微微有些不舍,見她催促,這才起身出來,曹應田一眼瞧見他眼底尚未散去的笑意,心中頓時一鬆,迎上去道:“皇上,車輦都準備好了。”皇帝卻似沒有聽到,隻盯著遠處沉聲道:“朕說過,朕不會輸給他,這江山是,她……自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