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喜仰起臉,道:“陛下,臣來,求一個恩典。”

陛下道:“你。”

綏綏扶額,心想他這有點太明顯了。

往下一看,果然拂謠猜到了些什麼,臉色蒼白蒼白的。

“臣請求,陛下赦了白奴。”

單刀直入。

陛下擺擺手,示意誰都別話,他自問道:“白奴執掌太祭署數千年,功垂千秋,孤必定在青史給她留名。隻是如今她已經入魔,與從前是不一樣了。律當前,孤不能視而不見,你明白麼?”

得挺冠冕堂皇的。

他也在想,為難為難雲喜,她會怎麼做?

雲喜卻是早料到的,伏低身子,道:“臣不敢讓陛下破了律。隻是陛下,白奴對臣有兩次救命之恩。第一次是雲染之亂。第二次她已入魔,是在風雪山下魔道之外。臣,女子,朝廷大事通通不懂。但是恩人有難,臣還是需來求一求的。”

綏綏心想,風雪山外救了你的不是老子我嗎……

可是她把話到這份上,也是在提醒群臣。白奴那兩次救了她,哪次沒搭著陛下?

這滿朝文武,對陛下有救命之恩的,開國以來,便隻有那個女人了。

陛下沉了臉,道:“你在為難孤。”

雲喜道:“陛下,臣不敢!隻是臣連同腹中孩兒的性命,全賴白奴才能保全。若是真像拂掌祭的,入魔之臣便該處死!試問,臣腹中的孩兒以後知道了,當如何自處?臣也無法再安享皇朝供養!”

誰不知道她的孩子寶貝?

皇朝開辟萬年以來,陛下唯一的孩子……

拂謠在心裏啐了一聲,心道,真不要臉,竟然拿孩子當擋箭牌。

她不由得看向綏綏。綏綏把臉扭開了。

拂謠有些吃驚……

因為剛開始,這件事,綏綏是支持的。

那邊陛下像模像樣地斥了幾聲,女王殿下便跪在殿上,直接哭了起來。

陛下:“……”

雲喜道:“陛下若是不允,臣便長跪不起。”

“陛下!”

雪無痕一看時機差不多了,連忙招呼了一聲,頓時昨已經串聯好的群臣都跪了出來。

“陛下,白大宰為皇朝鞠躬盡瘁,入魔之後也不忘初心,望陛下開恩!”

“律難違,陛下幹脆放逐了她便是,何必趕盡殺絕?”

“陛下!臣願一死,換白大宰一條生路……”

陛下膛目結舌……

雲喜哭得很大聲,也很認真,狀如潑婦,還把頭上的珠冠也拿下來丟到一邊。

陛下:“……”

她順著台階跪著爬了上去。

陛下:“……”

綏綏:“……”

爬到陛下腳邊,嚎啕大哭:“陛下,陛下焉能忍心……若是皇朝真的因律處置了白奴,臣也無顏再活著了。“

月和低下頭,看著她哭花的臉,琢磨著現在給她一腳合不合適?

朝堂之上,頓時哭聲,求情的聲音響成一片。

還有原本主張處死白奴的,此時也跪了下去。

拂謠心想,真是……鬧劇。

“陛下!”

她驚愕地抬起頭,然後就看到一向免跪的國卿大人,尊貴的膝蓋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