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一隊風塵仆仆的人馬出現在白水澗的官道上。

隊伍由一個個眼神犀利的大神官組成,他們徒步行走在沙漠中,但身上卻罕見的幹淨利落,纖塵不染。

神官們擁簇著中間一輛陳舊的黑篷馬車,馬車在沙漠上行走,居然如履平地。

它輕飄飄的懸浮在沙漠上,沒有留下一道車轍。

它低調地駛入白水澗,卻終於在城門口處麵對士兵的盤問再也無法保持低調的風格。

於是,領頭的大神官微笑,低低說了兩個字。

士兵臉色巨變,態度變得極為神聖虔誠,他們恭敬地對著馬車行禮,立即放行,根本沒有搜查馬車。

自然也聽不到少女被人扼住喉嚨地嘶啞叫聲和衣衫被人撕碎的低泣聲。

馬車緩慢地駛進城門,它輕車熟路地穿過大街小巷,停在了一處僻靜的院落後門。

這院落的背麵就是熱鬧的,人山人海的菜市場,誰都沒有想到,僅是一牆之隔,就可以分開兩個天地。

神官們敲開院落的大門,陸續走了進去,隻留下那輛黑篷馬車靜靜停在原地。

過了很久,一直沉寂的馬車忽然傳出一聲濃重的歎息。

緊接著,一個如清泉一般寧靜的聲音微帶惋惜地說:“可惜了,你這破敗的身子,玷汙了我的畫。”

那是怎樣一種歎息?

沉凝著,憂鬱著,惋惜著,痛苦著。

伴隨著這聲歎息的是女子滑動在喉頭處的始終說不出口的嘶吼聲。

一道道精致的線條盤繞在女子白皙纖細的身軀上,五顏六色的炫彩穿過高高隆起的山峰,泄在少女羊脂白玉一樣細膩的雪膚上。

少女的眼角懸掛著幾顆晶瑩的淚珠。

她抓住那雙扼住她脖子的手,眼神淒楚“請……殺了我……”

那人語氣清幽,淡漠,就像一團輕飄飄的雲。

“抱歉,殺了你這件事不歸我管,我在這一刻的身份,僅僅是一個畫師。”

“我求求你……解脫。”

女子低低抽噎,全身力氣都消失殆盡了,那軟毫戳在她身上,根本不躲避她滿身傷痕累累的創口。

魔法液沿著裂開的縫隙滲入血肉,火辣辣的疼,那樣熾熱的溫度,她的靈魂此刻都在劇烈燃燒。

“噓——,不要打擾我作畫。”

他真的是很細致的人,凝視著女子的身體,垂頭勾勒,妙筆生花。

女子渾身顫抖,她真的無法忍受這種被人肆意妄為的屈辱。

“你很煩,真的。”

男子說的很認真,認真的顯得有些遲鈍,沒人能從他的話中聽出別的意味,他隻是在認真的講述一個你很煩的事實。

他的筆尖勾連不斷,不為外在事物所打擾,專心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這是一生都消滅不掉的痕跡。

一朵曼珠沙華,代表著罪惡、叛逆、不忠等等種種大罪。”

男子不由地頓了頓,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好奇地說“你難道給苑臨風戴綠帽子了嗎?”

女子眉眼湧上憤怒的烈焰。

“好吧,我在神殿中兼職神棍,所以我很八卦。”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苑臨風為什麼要找你?”

苑臨風?

女子臉色蒼白,她仿佛被嚇著了一樣難以置信地睜大了自己的眸子。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還可以聽到這個魂牽夢縈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