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天下紛擾,九州離裂。
自黃帝軒轅氏敗炎帝,殺蚩尤,統一華夏,立國千年而祀不斷。
至啟皇帝時,君無道,近奸佞,疏忠臣,嚴酷刑,窮兵武。內憂外患,十年而國不寧,百年而九州複裂。
又百年,諸國殺伐漸烈,諸侯互爭短長,兼並不息,百餘小國不複存於版圖。至大夏天授十五年,百國之中,僅餘四強。大夏居於天下之中,被山帶河,人口殷盛,國力強橫;西秦雄踞於西陲,逐西戎,霸羌蠻,開西域,盛名之盛,一時無兩;南楚並江漢,開五嶺,收交河,水軍獨步於天下;東齊乘魚鹽之利,據海利之便,商賈遍野,富豪流於諸國,康庶甲於天下。是時四國相爭,時而戰,時而合,皆有一統天下之心,然無獨敗諸國之力,故雖百年無和平,四國猶自獨存。
久戰不和,人心思定。故統一之勢如滔滔江水,非人力所能止。諸國之發展,亦以一統天下為其根基,故天下熙攘,戰亂頻仍。
故事便始於此。
第一章英魂祭
大夏景泰三十年。
大夏西部邊境。
涼州,落虎川。
大夏帝國二十萬大軍被秦楚五十萬聯軍圍困在落虎川,已經三月之久。
落虎川屬秦國益陽郡,其名為川,其實不複川之實,更多的像一個小盆地,是進入秦國的必經之路。
兩月前,秦夏戰於涼州,夏軍大勝,斬殺秦軍十餘萬級。秦軍敗撤,夏軍乘勝追擊,七日後追至落虎川,為秦楚聯軍五十萬圍於這個小小的盆地內,夏軍衝擊三日,損失慘重,不得出。
夏軍,中軍大帳。
大帳內的氣氛有些壓抑,熠熠的燭光也顯得有些疲憊不堪,帳內的空氣粘稠而沉悶,仿佛一個裝滿氣的氣球,哪怕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會炸裂開來。
居中的帥座上坐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將軍,發須皆白,滿臉的紋皺述說著歲月的蒼涼,深黑的凝眸像一隻銳利的鷹眼,仿佛能穿透一切,那是殺人者的眼神,也是看破俗塵的眼神。隻是,不可避免的,那雙讓人膽戰的眼眸中爬滿了刺眼的紅絲。身上的黑色重鎧即使在暗黑的軍帳中也顯得有些刺眼奪目,在鄰近肩胛骨的位置,纏著一卷被鮮血染紅的袍帶,那是最近一次衝鋒時留下的印記。
他,正是大夏帝國第一戰將北平郡王、右威衛大將軍、兼領涼州大都督令狐德。
令狐德坐在帥位上,一手拄著一把寬厚的長劍,另一隻手抱過一個兩歲大的孩童放在腳邊。
那是他的孫兒,唯一的孫兒。
令狐德隻有一個兒子,兩年前兒子和兒媳在生下孩子的當晚戰死他鄉,從此爺孫相依為命,艱難的延續著令狐一族的血脈。麵對爺爺把自己放在腳邊這件事,小男孩有些不解,他眨巴著一雙明亮的小眼睛,閃個不停。不時還用他肥肥的小手撓撓後腦勺,看看爺爺,又看看立在帳中的那群叔叔伯伯們,似是在想什麼。
令狐德瞥了一眼孫兒,然後把目光緊緊地盯在眼前的一副殘破的地圖之上,良久,深深地出了一口長氣。是他,把二十萬大軍帶入了絕境。無論他的部屬們如何為自己開脫,自己都難逃這良心上的一道坎。二十萬夏家兒郎,在這個遠離家鄉的小盆地裏磨盡了生命。令狐德無限感慨,他知道,敵軍付出了比自己更大的代價,但是,終究還是走到了盡頭。
站在兩廂的部將們也是滿臉疲態,渾身血跡,汙濁不堪,此刻靜靜的立在老將的身側,等待著他的命令。在他們心中,這個年過六旬的老者不僅是他們的主帥,更是他們心中的天,無可撼動的精神支柱。老將軍抬起頭,掃過諸人,眼中閃現出一股難明的神采。
他冷冷的道:“監軍人在何處?”身旁一個年過五旬的老將令狐真答道:“王爺,監軍不知去向。據侍衛報,我軍陷入重圍時,監軍曾孤身前往西邊柳林處查探地形,至今未歸。”令狐德一聲冷哼,深邃的眼眸中滿是狠狠地殺意,一瞬而過。又似乎有些無奈的神色爬上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