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方王麵色一滯,顯然沒有想到我會如此行動,然而,隻是呆愣片刻,他便冷笑道:“你少在那兒惺惺作態!孩子的父親還沒開口,這小王子,可不是你說殺就能殺的!”
我方欲接口,子昭的聲音已沉痛響起:“弓箭拿來。”我拉住他的手,低聲道:“不要。”子昭搖搖頭:“這個姿態,必須由我來做。”
之羿的弓在他的手中拉成滿月,朱色尾羽妖冶而豔麗,鋒利的箭尖閃著冷銳的光芒,直指子曜。
我知他並不會真的傷了子曜,如同我之前亦隻是裝腔作勢一般,然而,一顆心還是忍不住高高懸起,邊向之羿打著手勢,邊緊張的盯著城頭那個幼小的身影。
巴方王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很快狂妄道:“就算拿著弓箭又怎樣?你根本就不敢射!還是趕緊帶著你的兵士們滾出巴方吧!”
話音剛落,“嗖”的一聲輕響,朱羽箭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堪堪擦過子曜的麵龐。之羿漫不經心的摸著剛從他人手裏搶來的弓,清聲道:“有什麼不敢的?王上有所顧忌,我可沒這顧忌,王上不願決斷,我來幫他決斷!”邊說著,第二支朱羽箭已輕巧的搭上了弓,再次指向子曜。
我能明顯感覺到子昭鬆了一口氣,然而,他的架勢卻沒有卸去,依然穩穩托著弓。兩支朱羽箭一前一後,目標卻隻有那一人。
之羿這一手明顯震驚了城頭眾人,短暫的沉寂後,一個端莊的女聲打破了僵局:“把這孩子拉上來。”
不知何時,城頭上多了一位紫衣女子,膚色雪白如同天邊的浮雲,發髻挽得一絲不苟,氣態從容。
巴方王顯然對這般泄己方氣勢的行為十分不滿,然而,不知那女子與他說了什麼,幾句話過後,巴方王竟沒有再堅持,將子曜隨手拎起,扔到那女子的懷中。
子曜已哭得失聲,亦或是被之羿那一箭攝住,再沒有半分言語,那女子抱著他上前幾步,站在城牆邊緣,平靜開口,聲音細細軟軟,竟是說不出的好聽:“這孩子的母親被囚於大牢,享受不到母愛,已經夠可憐的了,沒想到,近在遲尺的父親不僅沒有庇護他,還用箭指著。難道,你們都沒有聽到他的哭喊聲嗎?”
我蹙起眉,凶殘暴虐不買賬,便開始打溫情牌了麼?繼而又想起桃夭,原來她已被囚禁,難怪子曜落在了巴方王的手裏,否則依著她的脾氣,定然不會有今日一幕吧。
那城頭的紫衣女子依舊在不緊不慢的說著:“戰爭的殘酷,本不應由一個孩子來承擔。而今,便讓我來結束這一切吧。”
最後一句,她陡然拔高了聲調,我暗呼不好,然而,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那一抹高貴的紫色已如秋日之蝶,從城頭翩然而下,淒美而絕望。
“不——”巴方王厲聲大叫,伸長的手卻隻觸到最後一片裙角,他聲嘶力竭的喊著:“紫若——”回應他的,卻隻有沉重的撞擊聲,而後,鮮血汩汩而出,在焦黃的土地上綻開一朵淒美的紅花。
這一瞬,所有人都震驚了,電光火石之間,隻見一騎白馬如流星般直奔城牆腳下而去,紅氅隨風揚起,如火焰熊熊。戰場被這火焰瞬間點燃,我果斷下令:“掩護王上,攻城!”
六百影衛衝在最前麵,他們隻效忠於子昭,因此對於子昭的動靜也最先反應過來,幾乎還未等我開口便已風馳電掣的衝了出去。其餘諸將率八千兵馬,以騎、射、步兵、戰車相互配合,全力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