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護士要寫檢查,回頭交到我這兒來。”冷玲補了一句。
藍田少不得地繼續陪著笑臉應著“好的,好的”,心想,幸好今天卜一紅在一旁明顯地幫著我,否則,冷玲還不知道會說出多少的牢騷怪話。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事後,關於病人輸液反應的原因,醫院調查的結果,的確是那批鹽水有問題。夏奇豔、葉嬌倆人寫了檢查,並向病人及家屬道歉。藍田以此事為契機,召集科室的護士們正正經經地開了個會,要求大家增強責任心,將“三查七對一注意”真正落到實處,以後,再有類似現象發生,從嚴處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敏感、責任心極強的藍田,自從“輸液反應”事件後,上班不上班時,心坎裏都沉甸甸地裝著科室裏的那攤子事情,生怕再出什麼差錯。
立冬這天早晨,她對著鏡子,仔細地端詳著自己,皮膚暗啞,雙眼無神。都說女人就是活個心情,看來還真是有道理,跟業成之間的不快雖然沒有多長時間,這份煎熬、這份疼痛卻是切膚的強烈。上周五晚上感冒發燒,周六請了一天的假,燒雖然退了,但渾身無力,鼻涕眼淚還在嘩嘩地淌。隨手撩了一把劉海,幾根白頭發宛如黑夜裏突然照射過來的一束強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騎車走在路上,心裏格外的不踏實,心髒跳得“咚咚”的,科室裏不會又出什麼事了吧?
藍田剛踏進護士辦公室的門,夏奇豔便說:“護士長,冷主任請您晨會結束後,去一趟護理部。”
“什麼事啊?”
“昨晚,我小夜班,葉嬌大夜班,結果到了夜裏1點,根本沒人來接我的班,一等不來,二等不來,2點多,冷主任來查班,看到還是我在值班,就問我怎麼大小夜班連著上,我不敢撒謊,就實話實說了。”
一會兒,葉嬌來了,藍田劈頭蓋臉地問她怎麼回事。
葉嬌一眼看到夏奇豔衣帽齊整地站著,心下大致明白了原委,說:“我前天下中班去南京,知道自己回不來,就請莊玉清幫忙帶班,她答應了,所以我今天來幫她上白班。”葉嬌理直氣壯地說。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們一個個自說自話的,換班都不跟我說一聲,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護士長,啊?”藍田聲色俱厲地說著,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噴嚏,趕緊一把拿手捂住,轉身去治療室洗手。
藍田洗過手回到護辦室,葉嬌繼續說:“星期六那天,您不舒服請假了,我也就沒有去您家跟您說這事,難道莊玉清沒來嗎?”
“我不在,趙護士長不在嗎?你們不能跟她說一聲?”
“她女兒支氣管肺炎,在小兒科住院,那孩子病情還蠻重的,趙勤急得魂都不在身上了。”主班護士圓圓說。
一會兒,莊玉清背著個時尚的草編包來了,一眼看到葉嬌,心“咯噔”一下如墜無底深淵,驚惶失色地看著臉色鐵青、麵容憔悴的藍田說:“護士長,奇豔,葉嬌,實在對不起,我把帶班的事忘了個一幹二淨。”
“好了,開早會了,大家都等著接受處分吧。”藍田看著醫生已經陸陸續續地來到護辦室,嘟囔了一句。
交班完畢,藍田去了護理部,主任冷玲和兩位副主任卜一紅、季娜娜都在那兒。
“我說你這護士長是怎麼當的?你手下那幫子護士是怎麼管理的,事情接二連三地出!”冷玲毫不客氣地對著進門的藍田劈頭嗬斥起來。
“啊嚏”,藍田拿出手裏抓著的手帕嚴嚴實實地捂在嘴上,那噴嚏聲受到阻擋,顯得異常的沉悶。
“藍田,你感冒很重啊,發燒嗎?”卜一紅關心地問。
“現在不發燒了”,藍田有氣無力地帶著濃重的鼻音回答,“三位主任都在這兒,這個護士長,我不想當了。”
“搞什麼東西,像什麼話,護士長是想當就當,想不當就不當的嗎?我馬上跟關院長彙報一下,看哪天他有空,護理部召開個全體護士大會。會上,就這件事情好好地做個分析檢查,也好給全體護士一個警戒。這樣搞下去,以後,不定還會出什麼事呢。你回去跟幾個相關的護士說一下,讓她們各寫一份檢查,交到我這兒。都像你們科室,我這兒的檢查隻怕要請專人保管了。”冷玲態度強硬、異常冰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