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的那個權臣外戚李資謙,以及朝中拓俊京等人眼見金國如今勢運如日中,要吞並其宗主遼朝之日恐怕已不久矣,遂已開始主張與金國務必修好,屬於親金派係(正史中金國滅遼侵宋時,高麗考慮自身處境而討論是否向金稱臣。大多數大臣上表放對,而李資謙、拓俊京兩人諫言卻稱金昔為國,事遼及我,今既暴興,滅遼與宋,政修兵強,日以強大,又與我境壤相接,勢不得不事;且以事大,先王之道,宜先遣使聘問),而與那廝們成對立之勢的金富軾雖然也主張絕不能與金國失和,可也是出自於對時局的無可奈何,倘若宋廷能“爭口氣”而與金國對本國擁有相對等的影響力時,要從宋、金兩國之中擇選出一國做為宗主,尊崇漢學的金富軾還是更傾向於支持高麗對大宋臣服。
蕭唐對於宋朝時節高麗國曆朝各代外交上的政見,尤其是針對於遼、宋、金幾國態度的變換所知不詳,可是如今有崔慕遠這個高麗本國的世族子弟解疑釋惑,這也讓蕭唐大致能夠捋清高麗國內對於如今勢大的金國又會抱有怎樣的態度。此時他也暗付道:高麗相較於宋、遼、金等大國勢微,從地緣政治上的特征來,侍奉大國以保存自身的事大主義策略也可是由古一直延續到了後世的。所幸也有這崔慕遠道清了高麗國內政見分歧。
而如今看來,高麗朝中李資謙這個高麗王室外戚,以及我倒也知曉他生平些事跡的金富軾這二個甚有分量的臣子相較,待因時製宜,與後者打交道也更適合與高麗國周旋計較
崔慕遠眼見蕭唐做沉思狀,其實他心中也有個莫大的疑問,一直想問,可是卻又直感不便向蕭唐開口。
雖然遭貶黜而不得再出海來往於宋境,可是正值以往的宗主國遼朝覆滅在即,比起以往更是慎重注意宋、金這兩大國動向的高麗對宋境內這段時日所發生的大事也格外關注,江南摩尼教起事又被蕩平,能與如此大事相提並論甚至更為令人震愕的消息,也就隻有身為宋廷重臣的蕭唐與江南方臘一並起義,召聚宋境內諸路綠林兵馬背反朝廷了。
起初得知此事之時,崔慕遠震驚到無法置信,當初兩人於密州板橋鎮初會時蕭唐由大名府留守司一介兵馬押扶搖直上,於泱泱大宋朝堂竟然能做得從二品的高官要位,如此品階放在高麗國已堪做得總攬兵權的武卿貴臣,這蕭唐放著大好的前程不要,為何非要背反宋廷做那亂臣賊子?
然而就算崔慕遠對於蕭唐背反宋廷的行徑十分不認同,他卻沒有料到自己卻是為對方所救。既有救命之恩的情分在,崔慕遠慶幸能撿回一條性命來,也是十分感激,有問便答,而且再與蕭唐相處時也仍是十分和睦。
隻不過崔慕遠仍然忍不住心中嘀咕:難不成這蕭唐不甘侍奉宋朝皇帝隻做得一介臣子,而也懷著稱皇稱霸的勃勃野心?
心中正念著,忽然崔慕遠覷見蕭唐目光炯炯,直向自己凝視過來,他心裏一晃,不禁別過了頭去,而這時崔慕遠又聽蕭唐歎了口氣,道:“既然我與崔先生是舊識,恰逢機緣能出手相助,我自也是義不容辭可是你既然識得我的出身,起碼在一段時日之內,隻怕我也不能放你回高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