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校場上切磋單挑,丘嶽有信心勝過眼前這兩個緊咬住自己不放的賊人,可是置身於殺伐慘烈的戰場之上,尤其是己方兵馬已經陷入頹勢的情況下,他苦苦揮刀應對歐鵬與馬麟的合力猛攻,卻愈發顯得左支右絀,不但手腳慌亂,更是無法兼顧周圍戰陣局勢的變化,甚至又有一員敵將縱馬悄然而至,可丘嶽兀自渾然不覺
一把鋒尖銳利的筆管槍直搠而來,待丘嶽有所察覺時也已經遲了。但聽“噗!”的利刃刺入血肉的悶響聲乍起,筆管槍狠狠的搠在了丘嶽身上寶甲防護不到的脖頸之上,本來將全部精力都放在歐鵬、馬麟身上的丘嶽渾身猛地一陣抽搐,他瞪目向另一側臉上卻也掛著驚愕之色的強寇頭領覷將過去,就見他手中筆管槍尖有滴滴鮮血滑落,在丘嶽意識到那是自己的血液之後,渾身的力氣也似忽然間被抽空了一般,沉重的龍吞頭偃月三停刀驀的脫手而出,也轟然墜倒在了地上。
隨著馬步軍諸部轟然殺出的錦豹子楊林也正率著一彪軍馬在亂陣中衝殺,他一眼覷見正與歐鵬、馬麟兩個兄弟纏鬥的丘嶽,也權因這個禁軍都教頭身上的衣甲實在是忒過乍眼。楊林也是精細持重的性子,立刻縱馬前來試圖從斜側偷襲丘嶽,隻是眼見那員軍將手舞大刀輪轉如風,還道是個手段十分奢遮的人物,楊林自己都沒有料到會一擊得手,直接搠中了丘嶽的身上要害!
丘嶽雙目凸出,死死瞪視著一槍偷襲自己得手的楊林,他雖然用手死死的捂住了被楊林在自己脖頸上搠出的血洞,可是殷紅的血液仍然隨著他手指縫隙泊泊湧出。生命的神采在丘嶽雙目之中漸漸的消逝,終於他腦袋一歪,身子也直直栽將墜下了馬去,再無生息!
歐鵬、馬麟見狀也各自收了刀槍,其中歐鵬朗聲對楊林道:“丘嶽這廝好歹也是東京汴梁八十萬禁軍都教頭,一身武藝也算奢遮,合我與馬麟之力一時間也勝不得他,如今卻是楊林兄弟了得,一擊得手,占得這頭功!”
“常言得好,這到底也隻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若無兩位兄弟纏住這廝教他分身乏術,我又怎能如此輕易的刺中他要害?”
楊林微微一笑,道:“隻憑我微末本事,若論奉哥哥號令出陣廝殺,自不及歐鵬兄弟你手段高強。這份功勞自也不能教我獨占了,而丘嶽這廝的衣甲、軍械、坐騎,看來也都是上好的利物,也正須歐鵬兄弟拿了去,如此才合正理。”
而在廝殺激烈的戰團另一側,與丘嶽也算上一正一副汴京兩大禁軍教頭的周昂怒目圓睜,身上數處傷口飆血,也險些墜將下馬去。若單論武勇,周昂的身手還要在丘嶽之上,如今又隻得竭力死戰,周昂縱馬揮斧,抵抗洶湧殺來的強寇諸部兵馬,那般力戰的架勢好似南六丁將,渾如西嶽巨靈神,倒也端的凶猛。
周昂殺得性起,眼見有員敵將挺槍躍馬,直奔著自己這邊殺來,當即也是瞪目怒喝道:“反賊認得俺麼?”
“無名將,死在目前,尚且不知!”
那員敵將冷笑了聲,立刻與輪動大斧,縱馬來迎的周昂惡鬥成一團,彼此交鋒尚不到二十餘合,一時間倒也未見勝敗,隻是在隻聽得周圍馬步軍發起喊來,層層疊疊的向自己這邊衝殺過來時,周昂不但愈發慌張,他也已然發現與他廝殺的這員敵將槍法神出鬼沒,再鬥下去隻怕自己實難勝過對方。
在自己身上又被對方一槍搠出個血洞後,周昂疼得咬牙切齒,兀自勉勵輪轉起手中大斧時,卻又聽那敵將獰聲笑道:“你這廝武藝也算是不錯,遮莫便是撞見那自誇槍棒本事下無對的盧俊義也能抵擋一時卻不知我最擅長你這等使重錘大斧廝殺,路數凶猛,卻極易露出破綻的廝鳥,如今死在我史文恭的手上,也是不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