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吳用漸漸發現受朝廷招安走官場這條路,身家性命,漸漸的要落入權奸掌控之中。委曲求全、竭力建功,就算仍有在官場立足的指望,可是這條路隻會越走越窄,就算是心甘情願的屈從於朝內權奸,可是到頭來人家倘若仍然不肯放過你,當真就要任人擺布麼?
吳用本來以為自己與宋江的理念相合,可是至今才終於明白自己投效的這個公明哥哥,對於效忠於朝廷竟然有著如此深的執念。可是自己先前已算是背棄了晁王,現在吳用自知開弓便已沒有回頭箭,再為保全自己了離宋江而去自己在江湖上也再無立足之地。不若成全義氣,隻得與宋江將這條路走到底,好歹得朝廷寬胥了罪狀,與公明哥哥同歸一處,算得死生契合,也算留個清名於世了
心中悵然念罷,吳用也隻得道:“既是兄長存忠義於心,且就這條計上,好生布置,提防蕭唐遣兵馬前來夜襲隻是雖蛇無頭而不行,往常我等於梁山嘯聚時千自由、百自在,眾多弟兄亦皆快活,自從受了招安,要與朝廷出力而為國家臣子,不想不止倒受拘束,如今遭權奸算計,許多兄弟們已有怨心,如何安撫,還須哥哥好生計較了。”
宋江自也明白吳用所言何意,可是他仍然相信自己所堅持的這條路必須要走,並且也為麾下一眾兄弟後路著想的唯一選擇。
如今追隨宋江歸順朝廷的頭領之中,金大堅因是被人讚作鳳篆龍章信手生、雕鐫印信更分明的玉臂匠,安道全又是有良方百篇,金針玉刃俱得真傳的神醫,也不知官家是從哪裏聽得他們二人的本事,便傳下令來,將金大堅、安道全召進宮中於駕前聽用;而權相蔡京亦曾差屬下到營中,索走會寫諸家字體的聖手書生蕭讓,要他做府中代筆的門館先生宋江又少了三人幫襯,心中自也鬱鬱不樂。
可是蕭讓、金大堅、安道全三人當初都是遭設計被賺上梁山,心中多少有幾分不情不願,宋江也是心知肚明,但如今卻又怎樣?如果他們三人沒有梁山這段經曆,仍然隻能在本鄉做一介草民,如今卻盡受朝廷委用,或是權貴提攜,這也不正是自己力主招安,而為麾下兄弟們所謀得的後路?
然而其他以本事與軍功要在官場立足的,也仍然需要聽候朝廷調遣,繼續效死賣命下去。宋江雖然知道似高俅、童貫、楊戩等權奸甚是鄙夷自己綠林強寇頭領的身份,但朝中卻也未嚐沒有能夠提拔重用他的貴人。到了現在,宋江也依然清楚的記得於入京覲見官家時,曾得遇的那位名為宿元景的朝中重臣對自己的言語:“蕭唐此賊,本為國家重臣,叵耐辜負皇恩,雖教老夫扼腕喟歎,卻也知他反出朝廷,已是國家之患。然宋頭領等全夥良將,部領所屬軍將人馬,正可直抵本境,助官軍收伏國賊,令汝輩好漢建功,進用於國,實有便益,待功成時,吾於子前必當重保,汝等切勿疑慮”
心中念罷,宋江狠狠咬了咬牙,又暗付道:蕭唐啊蕭唐當年與你在鄆城縣相會時,便知我雖也受江湖群豪推舉,可到底還是遠不及你我曾想過好生與你親近,亦曾對你暗起競爭之心,你又奪水泊梁山而使我心生恨意,到底你我本來也並無死仇大怨,可無論你做官做賊,自始至終都似攔在了我的路前。如今我到底還是要好生籌謀除了你,才能遂我心中夙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