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蕭唐既然公然背反朝廷,在侯蒙看來便已經是徹底的走到了國家的敵對麵上,休官家如今決計不會寬胥他,蕭唐本來就是從二品恁般地位尊崇的朝中大員竟然還要聚眾謀反,朝廷倘若要開出籌碼來教他歸降,恐怕也隻有官家把皇帝的位子讓給他坐了。
可是侯蒙卻很清楚,梁山宋江的情況卻又截然不同,既然能借力使力而盡量減免國家耗費兵力軍資,這又何樂而不為?
而坐在龍椅上的趙佶眼見高俅與侯蒙各執一詞,他一時間也陷入了沉思。趙佶深恨的是背叛自己聖寵的蕭唐,又恨不得立刻剿除如今勢起,直要割據東南半壁江山的方臘,而水泊梁山那夥強寇與蕭唐、方臘相比,的確也算不上自己的心腹之患。畢竟梁山那夥賊軍如今鬧得聲勢也大,倘若晁蓋、宋江等強寇首領當真肯接受招安而歸順朝廷如今務必盡快剿滅江南方臘糾集的摩尼教眾,京東路這邊,不是也正可以利用梁山寇去遏製反賊蕭唐麾下賊眾發展的勢頭?
心中思付罷了,趙佶出言止住了正做爭論的高俅、侯蒙二人,隨即又向侯蒙問道:“若是朕降敕赦梁山寇大罪,便能教那夥強寇接受招安,也未嚐不能教他們詔取赴闕,命作良臣,以防匪亂之害可是晁蓋、宋江一夥,畢竟曾罔顧法度、剽掠一方,便是朕有意招撫梁山泊宋江等一班人眾,倘若其反複無常,或是冥頑不靈,又如之奈何?”
聽得官家追問,侯蒙心中也早有主意,而又趙佶報道:“臣以為若要梁山寇為國家所用,須派遣員富有幹略,素有聲望的使臣先行招撫探知強寇備細,再以恩威並施之法招撫梁山寇,才不至枉費心力壞了大事。至於調派何人能擔此大任,有徽猷閣待製,海州知府張叔夜曾戍邊建功而素知兵事,曾知舒、海、泰等軍州體察民情,亦曾出使遼朝呈報北地山川、城郭、儀範等備細,且恩威施彰於治下,教鄉民仰令其名,若要先以招撫之名探知梁山寇底細,若是宋江等寇首仍存歸順國家之念而肯受朝廷招安,自可撫恤他眾人。是以臣以為張待製足可勝任,願向陛下保奏此人。”
趙佶聽侯蒙推舉張待製前去招撫梁山強寇,倒也知道那海州知府張叔夜早年在邊庭曾有軍功,後來曾擢升為開封府少尹,又被賜進士出身而遷右司員外郎時外交出使的要職也曾做過,不但稱得上是文武雙全,而且處理起交涉外交等職事也絲毫不含糊。隻不過張叔夜的從弟張克公也曾彈劾過蔡京而彼此結仇,張叔夜後來的官職差遣也是起起落落,直到被從朝中徽猷閣外派至淮南東路海州做得個知州。
現在恁般形勢,趙佶自也無心去顧忌朝內群臣之間的勾心鬥角,那個張叔夜如果真是可用之人,而梁山宋江也當真隻待朝廷赦罪招安,而能招撫那夥水泊草寇反掉過頭來與追隨蕭唐的青州兩山等諸路反賊為敵從朝廷的角度而言自然也是有利無害。
朝堂內寂靜無聲,包括高俅、童貫、侯蒙在內的文武百官眼見麵色陰沉的趙佶閉目沉思,一時間也不敢打斷了官家的思緒,一直等到了趙佶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又微微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