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唐聽方定如今與自己話的口氣,全然不似當日初見時那副謙恭知禮的模樣。隻怕也是一朝得勢而有些得意忘形,不過隻取下一處軍州時心態便已經開始出現極端的轉化。到底意識還是偏向狹隘,自也並沒有改朝換代的器量。
其他在場摩尼教中人裏麵,雖然鄧元覺對於放任教眾劫掠燒殺的行徑頗有微詞,可是如今見勢頭恐怕也是難以禁止,雖然他有心和蕭唐與本教因此而生出的矛盾,可是鄧元覺也很清楚自己是摩尼教中的護法,尤其是在恁般處境之下,也絕對不可能把胳膊肘往外拐;而王寅自知戰事殘忍,要顛覆一朝江山逆取順守,殺一人為罪、屠萬人為雄,摩尼教要壯大勢力橫掃下而顛覆趙氏大宋,所要造許多殺孽甚至教眾多無辜性命枉死,自也是就免不了的;至於包道乙、鄭彪等人本來就對蕭唐心懷敵意,自然也見不得他對於教中事宜指手畫腳。
方定雖然愈發驕狂,心中倒也不願就此與蕭唐之間的矛盾升級,便又將手一擺,道:“蕭任俠與家父既然早已達成共識,咱們一並反抗朝廷,也不至為些事傷了和氣。有甚爭端,不如就此罷了!聽聞恁麾下好漢生擒得朱勔那狗賊,如今是否也該先前議定,將那廝交予我教了?”
本來方定以為自己已經給了蕭唐台階去下,己方摩尼教眾人多勢大,對方也該知個好歹不再糾纏。可是他卻見蕭唐搖了搖頭,又長聲道:“你摩尼教必要拿住朱勔這狗官,就是為了正造反的名目,教江南諸地百姓見你教眾高舉誅殺奸賊朱勔,救扶江南百姓的反旗而大舉響應,可是如今我觀你教眾暴行,與安江南黎民的口號大不相同,所以朱勔這廝,起碼現在我並不打算交予你。”
方定聞言臉上登時似被一層青氣籠罩,他雙眸中隱隱也已顯露出煞氣!那邊包道乙也向背上負著的玄混元劍劍柄探去,口中還陰聲道:“蕭任俠莫不是要食言而肥?也是有我教眾助你,才讓你順利救下你那結義兄弟武鬆。如今倒是你要出爾反爾,那也怪不得”
隻是包道乙話還未完,早已有意無意的與他拉近了些距離的蕭唐雙足卻猛一發力,身形暴躥而出!包道乙這邊微微一愣神的功夫,蕭唐卻已然衝至他的麵前轉身又是一腳橫掃過去,包道乙胯下戰馬一聲驚嘶,向斜側撲倒在地,連帶著包道乙的身子也直往下追!
摩尼教眾人裏麵反應最快的王寅驚覺蕭唐忽然發難,他立刻綽槍拍馬便要殺出,可是忽然有一騎卻已然疾衝而至將他攔截住,石寶擎出劈風長刀對著麵色驚怒的王寅呲牙一笑,道:“聽聞你使得長槍神出鬼沒,在江南綠林道上也名頭極響,不如你我切磋一番耍耍?”
而距離包道乙最近的鄭彪又驚又怒,正欲從錦袋內取出塊鍍金銅磚向蕭唐打去之際,包道乙也立刻做出反應,他在跳離戰馬之際便向鞘中掣出那口玄混元劍來,哪知蕭唐的攻勢絲毫不做停滯,立刻探出手來正按在包道乙的劍柄上,包道乙頓覺身後背負的寶劍似被鐵汁死死的給鑲嵌,任他如何發力也不能拔出劍來!
也是包道乙沒有料到己方人多勢眾的情況下蕭唐竟會向自己猝然偷襲,先機已失的情況下,雖然以包道乙的本事也不至在一合內便速敗於蕭唐,可是如今自己最為倚仗的玄混元劍無法出鞘,論及近身短打擒拿的手段,他也更非是蕭唐的對手。
遮莫你這廝也並不會甚麼千百步外能使飛劍取人首級的劍仙本事,就算劍法了得,如今教你無劍可使又能發揮出幾成本事?蕭唐心中暗念,隨即大喝道:“既然方教主那邊舉兵取睦、歙州二州,想必很快也能率部至杭州城來,屆時便讓方教主親自來向我要人,在此之前爾等約束麾下兵馬,不可再殘害城中無辜良民,倘若有半點差池,我先一刀宰了朱勔那廝,讓下人皆知此賊為我蕭唐所殺,你摩尼教要借著誅殺奸賊朱勔的名目招攏江南百姓歸心,屆時又能有多大成效?要和我商榷,隻憑你這廝,還不夠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