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人既有手段能欺瞞得世人信他是活神仙,陳希真心想自己的道行加上這廝的騙術,又如何做不成官家眼中的活神仙?
心中思付罷了,陳希真雖然對此人甚是鄙夷,可既知他有大用遂也擺出副和藹近人的模樣上前見禮,而那身披陰陽八卦道袍的漢子倒也識趣,也立刻向陳希真施了個看來有幾分別扭的道家揖禮,語氣中帶著諂媚的道:“貧道郭京,見過陳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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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希真那邊正與郭京虛與委蛇,仍要擺出副寬厚待人待人的嘴臉,可是祝永清這邊麵色卻帶著幾分不耐,他覷向眼前那朝自己躬身施禮的漢子,道:“你既是我侄兒,我自會請嶽丈做人情參你個職事。可是饒是你驕縱慣了,也須知京師不似仍在獨龍岡莊子裏任你跋扈,可莫要累得我也丟了顏麵!”
祝永清冷著臉嗬斥的那個漢子麵色木然,隻稱了聲是,他臉上留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刀疤,便是是一條蜈蚣正趴在麵龐上,而從那漢子神情看來卻甚是低眉順眼,全然不似他以往那般狂妄自大、目中無人。
獨龍岡祝家莊中祝朝奉的三子祝彪,當日從突圍殺出時卻被與自己曾有婚約的扈三娘一刀劃開麵龐,在縱馬奔逃之際又被孫立一箭射落下馬,可隨後他滾落下處斜坡倒在堆殘屍之中,當時戰事仍是激烈,尋他下落的山寨頭領仍要廝殺,倒教身遭重創的祝彪有機會在死屍堆中逃了出去。可是祝家莊遭京東路三山強寇攻破,祝朝奉、祝龍、祝虎先後也都已身死,舉目無親也無處安身的祝彪也隻得忍著重傷痛楚,吃盡千般的苦一路磨耗到汴京,來投他祝氏親族中僅剩下的叔祝永清。
如今的祝彪在鬼門關前走了幾遭,似乎已心性大變而不再像往日那般妄自尊大。可是祝永清隻嫌祝彪眼高手低、並無大用,如今祝家莊都已莊破人亡,也不必再去因他兄長祝朝奉的麵子而善待這個不成器的侄子。可是祝朝奉、祝萬年、祝龍、祝彪先後都已死在京東路三山強寇手中,如今也僅剩下他們這對叔侄,祝永清雖覺祝彪礙眼,人情上而言自己也不得不收容這個侄子再為他謀個出身。
祝彪雖然恭身應過祝永清,隻過片刻,他的臉上卻又流露出十分怨毒的神色,並微微抬起頭來,對祝永清道:“阿叔吩咐,侄自當謹記遵從可是那三山賊廝害我祝家,恁般切齒大恨,我等何時又能請動朝廷大軍去殺盡仇人而報咱祝家的血海深仇?”
“憑你如何能濟得事?何時去報大仇自有我與嶽丈計較,你也不必多做囉唕!”
祝永清又十分不耐煩的對祝彪斥道,也全無往日謙和待人的模樣,他冷眼乜向又垂下頭來默不作聲的祝彪,道:“過不得多久,朝廷樞密院必有鈞旨下來,那幾處強寇隻是猖狂一時,離被剿滅伏法之日也已不遠了,兩位兄長的血仇如何又不是我心中大恨?到時我自有安排,你隻顧遵從我的差遣便是,也自會教你報讎雪恨,為我祝家教那群賊廝血債血償。”
祝彪見立刻又向祝永清俯首趁是,隻是當祝永清不耐在此磨耗也起身離去時,祝彪卻又緩緩抬起頭來,眼中凶光畢露,他惡狠狠凝視著祝永清的背影,也就如方才及京東路幾山強寇時那般眼中盡是怨毒之色!
此時祝彪心中也發狠念道,當初雖然我祝家莊專要與梁山泊那夥賊人為敵,卻是你與祝萬年又拉攏陳希真又攛掇著諸路地方豪強齊聚莊中,而招惹來青州兩山賊寇也必要蕩平我祝家莊!阿爹也隻是被你花言巧語哄騙了,到底不還是因你要娶陳麗卿那賤婆娘,為了自己的前程官路便要利用我祝家莊討好陳希真那老狗,而害得我莊子家毀人亡?
在祝家莊時你這廝們便屢屢自作主張,直把阿爹當成了擺設,竟還敢欺我瞞我,我阿爹與兩個兄長雖然死在那夥合當千刀萬剮的賊人手裏,到底卻不也是因受陳希真那廝與你這醉心功名的撮鳥所累?如今老子不得不仍喚你這男生女相的兔兒爺一聲阿叔,忍氣吞聲才有報讎的指望,你卻道我便不想一刀殺了你賤婢養的祝氏庶子,再泄我心中無窮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