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孟州知府與府衙內上下押司孔目上下都受了人情賄賂,哪裏又肯容武鬆分?待他高聲辯解時,牢子獄卒立刻拿起批頭竹片雨點地打下來,可是就算武鬆又吃了幾通毒打,若是被構陷其他罪狀武鬆情知不是話頭,隻得暫時屈招再做計較,可是淫賊勾當恁般下作的誣害他又如何肯認?
抵死不招的武鬆隻是咬牙切齒,不肯畫押招供。而孟州知府命刀筆吏卻早擬好了狀子,依大宋《宋刑統·諸色犯奸》律例:諸奸者徒一年半,有夫者徒二年,部曲、雜戶、官戶奸良人者,各加一等,即奸官私婢者,杖九十,又將武鬆押回死囚牢裏,就等他低頭認罪。
而施恩得知武鬆被押入府衙官獄之後也是心急如焚,他使重金打點卻是無果,唯有一個不肯收他錢財的康節級向他道明武鬆之所以被陷害就是那蔣門神蔣忠拿錢賄賂,攛掇著張都監與張團練搭上孟州知府的線,孟州知府得了錢財也是一力為蔣門神作主,定要結果武鬆性命。
當施恩來到大牢又見到雙腳被匣著,又有木鈕釘住雙手,渾身上下也是遍體鱗傷的武鬆時更是自責不已。心裏正覺內疚時,施恩忽然又對武鬆道:“兄長,弟已派體己的幫閑快馬加鞭,去追那從東京汴梁而來的樂管事。既然他是蕭任俠的人,兄長與蕭任俠也是生死結義的兄弟,他又是在朝堂位高權重,江湖中亦能呼風喚雨的能人,有他為恁做主,自也不會教兄長平白受如此冤屈!”
心中忿恨思付的武鬆聽施恩罷,隨即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卻又搖了搖頭,道:“遠水解不了近渴,何況蕭唐兄弟雖然在朝中有些勢要,你卻是未曾聽張蒙方那狗賊刻意言及杭州蔡鞗的名頭。就算那廝忌憚蕭唐兄弟的勢要,可我卻又是蔡京之子蔡鞗那奸官大惡的對頭,那夥廝鳥想必也早與孟州知府竄通。比起有機緣能巴結得權相蔡京,我兄弟的名頭,隻怕也是鎮不住那幹奸賊。”
施恩見麵色微微一滯,隨即又立刻道:“便是如此,兄長且寬心,不要憂念。便是那幹撮鳥構陷恁那狀罪狀卻也不是死罪。就算要牢裏謀兄長性命。官獄康節級卻也是個正人,兼之我又是錢財打點,買通與本州府衙葉孔目知契的人送一百兩銀子與他,隻求早早緊急決斷。那葉孔目知兄長是個好漢,又不得死罪,何況他又收了弟的錢物,定會把文案做活。就算知府受了張都監賄賂囑托不肯從輕,兄長官司弟既已央人與那葉孔目通了,且待勘定限滿斷決恁出去,卻再理會。”
而武鬆卻又是冷冷一笑,他臉上狠戾之色也愈發濃鬱起來,並一字一句的對施恩道:“張蒙方那廝既然使下恁般下作的法子害人,他怕我留得性命報讎,想來也必要斬草除根免絕後患。兄弟卻是好意,打點牢獄康節級,府衙葉孔目為我周全,可是牢內牢外,那廝們又如何肯罷手?
休他們就此休了,叵耐蔣忠、張團練、張蒙方等賊男女安排這般圈套坑陷我,若能夠掙得性命出去時,我又如何能夠算了!?蕭唐兄弟那邊固然義氣深重,雖發付心腹親信前來襄助,也等候不得他親自至此的時候了。可就算我武鬆身陷囹圄卻也未嚐不能自救。施恩兄弟,你這幾日三入死囚牢盡心竭力的打點周全,便是力不能及,我自知你的情分。孟州這些醃臢事看來也不必蕭唐兄弟出手幫襯,我自己的性命若是能自己救得,心中的無窮怨讎,也由著我自己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