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眼覷向麵前那一眾陣勢略顯潰散的官軍兵馬的同時,林衝心中忽的又想到當時蕭唐分出近半的兵馬要在此處設伏阻擊洺、澶兩州馳援大名府的官軍時,也曾囑咐統領這兩州官軍的陶震霆、張應雷二人取了他們的性命便是,手下也不必留任何情麵,隻顧拿他們兩個的人頭回來交令。
林衝實則對於蕭唐的吩咐也有些疑惑,以往做過同僚袍澤曾經並肩作戰過的朝廷官將,似關勝、索超等人物蕭唐當然也不願壞了他們的性命,念及舊日情分,蕭唐也會對梁世傑、聞達等高官軍將網開一麵,若不是在情不得已的情況下,按林衝想來自家哥哥對於官軍之中那些非是貪墨軍餉,敗壞軍紀的行伍蠢蟲得饒人處且饒人,可是似有的人物,諸如眼前的陶震霆、張應雷,蕭唐親自率部去伏擊的鄧宗弼、辛從忠,還有獨龍岡祝家莊中的陳希真、祝永清等人,林衝隱隱的感覺到蕭唐一聽見這些人的名頭,便好像是有甚麼深仇大恨一般,心中的殺機似也立刻被撩撥起來。
這個時候楊誌忽然拍馬上前,踱至林衝身邊道:“蕭唐哥哥在官場、綠林間雙線行事,在汴京時便有陳希真那廝與他明鬥暗鬥,而這些年下來明明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偏生卻專要與我兩山大寨為敵的,便有那勞什子風雲莊、青州正一村歸化莊、沂州蒙陰的召家村等,還有那河北兩路江湖上傳聞滄州那兵馬都監鄧宗弼對綠林道中人向來毒辣的狠。想必蕭唐哥哥也是探得聲息,情知這些撮鳥都是留著為禍、愚迷頑橫的該殺之人,如今既然是戰陣殺伐,我等自然也留不得半點情麵。”
林衝也點了點頭,並沉聲道:“這個我自然曉得,朝廷無道,直逼迫得赤子做賊,偏生仍有些廝鳥口中辱罵但凡在綠林中打踅的盡是該殺之徒,實則卻是專要做攀權富貴的鷹犬奴才,如今既然在江湖中安生,與眾兄弟同仇敵愾,戰陣上相見殺伐也自當果斷我也早不是那個在汴京殿前司中隻得看權奸眼色而委曲求全的槍棒教頭!”
眼見在另一旁性如烈火的秦明躍躍欲試,也早已等得焦躁,林衝驀的又把手中長矛一舉,但聽“鏘鏘鏘鏘鏘鏘!”一連串的金屬磨擦聲中驟然響起,無數把鋒利的刀紛紛被拔出鞘來,林衝、秦明、楊誌的軍陣這邊驀的刀刃映射出一片耀眼的寒芒,殺氣從陣中衝霄而起,隨著林衝又將長矛往前一刺,數千隻鐵蹄攪起漫塵土,胯下戰馬打出一片鼻響,先是揚蹄跑,隨即發力疾馳,滾滾洪流驟然間已然開始往前猛衝。
衝鋒騎陣前列的一排排騎兵已經將手中的騎槍向前平舉,數百支寒芒閃耀,後排騎兵將手中的馬刀綽起,鋪成一片片霜雪,正是爍爍寒光射碧空、馬似怒濤衝石壁,雄、奔雷、波三營的勇將兵卒分別在林衝、秦明、楊誌三名主將的統領之下,猶如驚濤駭浪一般,向對麵剛遭受過箭雨打擊,倉惶間軍陣鬆動的官軍軍陣席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