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號為王的李成反應倒也算快,眼見那青州兩山強寇甫一衝鋒氣勢便壓過了己方兵馬,情知此戰已很難得勝。為了避免繼續損兵折將而大傷元氣,李成根本不打算在此拒敵應戰,一邊派人飛報仍在前陣督戰的聞達,一邊率軍後撤,力圖保全現有的兵馬。
而在前陣率領麾下擺開陣勢,勉強用強弓硬弩射住陣腳的聞大刀聞達兀自心焦慌張時,眼見索超率領一彪勁騎突襲旋即便至,他登時又怒上心頭,並揚起手中大刀,指著索超破口大罵道:“索超!你這廝本是留守司中朝廷命官,國家有何負你?不想卻是去落草做賊,若拿住你時必當碎屍萬段,死有餘辜!中書大人也待你不薄,你這賊廝賤種便是如此報答他的!?”
而心急如火的索超見反而更怒!他也揚起大斧,指著聞達怒喝道:“我呸!梁世傑那廝待我不薄?想我半世戎馬立下許多功勞,那梁世傑又可曾將我瞧在眼裏?若不是我有機緣連討冀南匪寇,恐怕如今在軍中仍是被你這廝們呼來喝去的正牌軍!我索超凜凜一條漢子,一直心存戎衛國家之念,看輕生死征戰沙場從未有過半點怠懈!叵耐濫官汙吏當道,我又如何肯為權奸做奴做狗!?
往日我在留守司軍中再是賣命效死,仍覺活得沒個出豁,如今才知我要去追隨的明主該是何等樣人!聞都監,休要再做贅言贅語,你不是自詡也是手段奢遮的猛將麼?可又敢與我決個生死勝負!?”
眼見索超疾言厲色,更為發指眥裂,聞達雖然仍是忿怒,實則心中已經膽怯了三分。雖然他與李成都在軍中被讚作為皆有萬夫不當之勇的人物,可是這些年下來,聞達親身經曆廝殺的時候越來越少,捫心自問,要去與那打慣了硬仗狠仗的索超拚個你死我活,聞達當真也沒有能勝過他的自信!
眼見對麵強寇大軍一齊卷殺過來,正覺騎虎難下的聞達忽又見後陣軍校拍馬前來急報李成都監已開始率部撤離。聞達反倒似鬆了一口氣,旋即他也是借坡下驢,喝令麾下部曲也開始紛紛後撤,意圖盡快撤離此處!
而青州兩山兵馬這邊,眼見官軍敗局已定,諸營各部軍卒衝勢更猛。蕭唐在正軍陣中關注戰局,先後又調撥出幾營弟兄一邊追擊李成、聞達所部的敗兵,一邊又分調部曲迂回突進,前去奪取有官兵駐守的軍寨。而就在這個時候,張清策馬踱至蕭唐身側,也請命道:“哥哥,不如便由弟與龔旺、丁得孫兩個兄弟率所部兵馬輕騎前去截住那喚作聞達的,依我飛石打將的本事,也將他擒到寨中交由哥哥發落。”
蕭唐思付片刻,終於還是搖了搖頭,道:“罷了,便是生擒住這個聞達,他與索超兄弟不同,依為人秉性與我等算不得是一路人。可是好歹當年我在大名府留守司中做得兵馬押監,昔日我也與他這個兵馬都監有些交情,權且念在舊日情誼,今番就隻放他這一次。
何況軍兵敗走,心中怯懼,現在乘勢敢殺已很難再重整士氣,多那聞達一個,也已是無法挽回敗局。先奪下官軍駐守的軍寨,教他們在大名府城外再無立足之地。他們要逃,也隻有一個地方可逃,今日已殺得那李成與聞達亡魂喪膽,那個去處他們卻還能守得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