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文恭的性情的確狂傲自負,可是正因為如此他就越看重自己在江湖中的名聲,雖然現在的雇主與他貌不合神不合,但是既然尚未與祝家莊一拍兩散,史文恭也抵死不願做出臨陣不戰而逃,再招惹江湖中人的恥笑這等醜事。
何況當年雖然慘敗在青州兩山強寇手下,史文恭在那個時候卻也能憑這自己的武藝而在亂戰中三番兩次的殺出重圍,雖然凶險卻也有能力自保,此時也正是一顯身手的時候,畏敵先逃?史文恭也斷然不肯做那種膽怕事的懦夫。
激烈急促的戰馬奔騰盡響,已經愈發清晰的傳進史文恭與硬著頭皮隨他策馬上前的蘇定二人的耳中。須臾間一千餘騎強寇勁騎在漫卷的煙塵中奔突而至,直朝著史文恭與蘇定這邊碾壓過來,衝的殺氣又似是在山野間驀的彌漫開來,史文恭的臉上卻滿是躍躍欲試的神情,他的那對招子之中,也是戰意凜然。
史文恭覷見對麵奔殺過來的那幾營綠林強寇之中,中間那隊馬軍領頭的是個褚紅頭巾、手綽劈風刀的威武漢子,在身旁還有一個手撚投槍、擎著長刀的強人頭領策馬緊緊隨在他左右;而在另一邊的強人馬軍之中,領頭的是個手綽雙槍,生得相貌俊朗、儀表堂堂的騎將。
中間那路強寇馬軍雖然並沒有打出旗號,可是史文恭覷見另一邊的賊兵騎眾打出的正是“雙槍將董平”的軍旗時,他心中也暗付道:聽聞那個東平府指揮使司的叛將也有一身奢遮的武藝,遮莫與他也有場好廝殺,隻是其餘這些強寇兵馬深淺不明,隻教蘇定兄弟率部廝殺,不知能否抵敵得住
可是當史文恭目光一轉,又朝另一側奔襲而至的強人兵馬覷將過去,隻大概瞧見領頭的那個強人頭領相貌時,他卻驚咦了一聲,隨即他又仔細端詳了過去,當徹底看清的那人相貌之後雙目瞳孔也驟然收縮!麵上神情雖然仍有些驚疑不信,史文恭仍立刻搶先出馬,並高聲向對麵來的強人頭領大聲喝問道:“盧俊義!你這廝在大名府好好的大戶員外不做,怎的也落草了!?”
這邊盧俊義眼見前方攔截的敵將正是史文恭之後,他也立刻策馬奔出。聽史文恭出言喝問,盧俊義麵上也露出苦澀的笑意,道:“我為何要落草,隻能命途叵測、誤信人,背主狗賊連番施毒計要害我性命,又有官司在身,所幸青州兩山豪傑仗義出手搭救,也教我有了安身之處史文恭,當年本來你我都在河北地界盤住,隻是彼此性情不契合,也沒甚機緣謀麵,如今卻不想竟然要在沙場上兵戎相見”
片刻沉吟之後,史文恭忽然狂聲大笑,又將手中長槍一舉,指向盧俊義喝罵道:“盧俊義啊盧俊義,你在大名府家傳清白,積祖五代富豪門,是以也不願去投軍舍卻大戶安樂富足的活法,我亦不願慪軍中醃臢鳥氣,專要在江湖中揚我名頭。無論是你是我,按都算對師父點撥我等武藝的初衷有虧,可是你仗著自己家私富足,尋覓得師父供養,也算是解了當年師徒之間的心結。
再加上在朝堂上戴大頭巾的蕭唐那廝,還有師父老來收得的那個義子嶽飛,他們兩個倒算是師父的得意門生。而同是一個師父教的,我卻與他性情不合,按師父想來本來應是最不肖的一個!我卻萬沒有料到你堂堂家世清白的員外大戶,竟然投身綠林做了賊人,師父雖然迂腐,可是他好歹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我沒想到你這廝一向自詡尊師重道,可學得了他老人家一身本事,顛倒過來卻要背反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