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索性將被敵人鮮血浸染的衣甲褪去,露出凜凜雄壯的半身筋肉,他拿眼神一乜,瞧了眼方才蕭唐引薦過的翟進、翟興兩個將官,便隱去魯智深、韓世忠乃至蕭唐綠林那邊的事端不問,道:“既然投身行伍,我也隻願在沙場上博個出身,若是能青史上留個好名,也不枉了為人一世我也聽過你這些時日在河東路做過的勾當,雖你如今是軍中的地位高崇,卻也和我這步軍都頭一般都是大宋軍人。既然軍司有令,調撥鄜延路部曲前來助你剿討夏賊,我自然便來了,隻不過”
武鬆旋即把眼朝環簇在周圍的自己麾下那一都步卒軍健望將過去,他歎了口氣,道:“隻不過我統領的這一都軍卒剛做重編,有些兄弟還不識得姓名,便在方才的一戰中喪了命。當兵的時日一久,也見慣了有些袍澤兄弟早化作一坯黃土,還有些斷了手腳傷殘的,我也知道行伍兒郎視死如等閑,若是折了些戰友便生出哀傷緬懷的心思,隻怕也沒法在軍中再打熬下去。隻不過每次廝殺罷了又見麾下弟兄傷亡慘重,我便總覺得像慪了口鳥氣,心中甚不痛快!”
到底武二哥性情剛烈,畢竟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呐蕭唐心中念罷,便道:“好男兒為國赴難隕身,奮果毅之壯烈,如今他們也都是為了靖平大宋疆土而戰死沙場,軍人馬革屍還,這些好漢子也可是死得其所了”
蕭唐沉吟罷,旋即又對周圍那些武鬆麾下的步卒道:“諸位兄弟不避刀劍而赴湯蹈刃,也都不愧為西軍出身的兒郎!我這兄長雖然性氣高強,卻也是條磊落的好漢子,你們在他麾下當兵,武二哥也決計不會虧待了你們。”
雖然武鬆麾下這一都步卒多是性情粗獷、桀驁不遜的西北大漢,而且涇原、鄜延、秦鳳等地界是大宋西北地麵,眼下這般時節與河北山東道路遙遠,他們大多雖聽過蕭唐的名頭,卻也未必被他的江湖中的聲望所懾,可是這些兵卒好歹也知道節度使、樞密院在軍中又是何等高職要位,似蕭唐這般武職差遣甚至足以與老、種經略相公相提並論,這些苦哈哈的大頭兵又怎敢托大?
三十餘個西軍步卒忽然都站起身來,其中還有個隊頭對蕭唐俯首弓腰著道:“武都頭為人如何,的們又怎會不知?蕭節帥卻是折殺人了,恁是朝中貴人,的們又怎能與恁稱兄道弟?”
武鬆聞言卻哈哈一笑,並指著那個隊頭笑罵道:“奇了怪哉,他是我結義兄弟,你們也是我軍中的弟兄,他喚你這廝們做弟兄又有甚麼不妥的?再這廝有甚了不起的,你怕他個鳥!褚家四郎,當初你不是還不服老子管教麼,怎的此時卻嚇慫了膽?都他娘的坐下,又不是行軍打仗時,哪個鳥人又與你們擺官威了?”
隻是武鬆話音方落,正站在他對麵的翟進、翟興兄弟二人的臉色卻是一變,他們立刻向武鬆的身後拱手施禮,神情甚是恭謹。
這時蕭唐、武鬆又聽身後有人嗬嗬笑道:“休要多禮,正如武都頭所言,眼下是歇息整頓不必拘束,否則我劉法豈不是成了個擺官威的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