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定眼見敗局已定,他慘然一笑,並且緩緩衝出了腰間的佩劍。隻是田定並沒有衝殺前去與旋即殺至的官軍人馬做最後的聲勢搏殺,而是舉起劍來,慢慢橫在了自己的脖頸之上。田定雙目微闔,手掌也緊緊攢住了劍柄,事已至此萬事都休,不如索性自盡了此殘生,也好過被官軍擒拿住受辱,還要遭淩遲剮刑吃盡零碎苦頭才能死去、
可是有道人影暴衝而至,田定心中一震,他下意識的揮劍斬向殺到他眼前的那個大漢。可是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長劍便已經脫手飛出,又是哢啪兩聲清響,田定的左右肩胛被人用巧勁卸下,他胸口又重重的挨了一記,被人一腳狠狠蹬翻在地。
蕭唐居高臨下,他神情冷漠的望向萎靡不振的田定,凝聲道:“現在還不是你這廝尋死的時候,還有些事,我要與你問個明白!”
當智真長老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時,將眼前血腥可怖的景象收眼底。到處望去鮮血與殘肢遍地都是,都是一片令人揪心側目的慘烈,文殊院中到處倒臥著橫七豎八的屍體,有不少死屍臉上凝固的神情兀自因猙獰、驚懼、痛苦而扭曲。這些死不瞑目的屍身似也在瞪視著望向他們的人,仿佛無數痛苦的靈魂都被禁錮在了自己的屍體之內,永世不得超生。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唎都婆毗阿彌唎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迦蘭帝”
智真長老臉上忽然也露出痛苦悵然的表情,哀歎時世,悲憫人。他闔目口頌佛號,默念佛門超度亡魂的往生咒,無論對象是對文殊院中慘死的僧人、蕭唐麾下陣亡的勇健、甚至是方才要講屠戮他全寺的這些凶殘賊人。
過了許久,智真長老微微睜開雙目,他這才瞧見蕭唐早就垂首肅立在一旁。蕭唐向智真長老道了個禮,道:“事急從權,弟子為救下寺廟中僧人,隻得在貴寶刹殺戮賊人。攪擾了長老與諸位師父清修,又使得佛門淨土遭惡業玷汙,還望長老海涵則個。”
智真長老微微搖頭,他雙手合十,向蕭唐還禮道:“蕭居士何故如此?若非居士及時率軍趕至,文殊寺上下盡要遭毒手。殺生雖是惡業,眾生皆為虛妄所迷,我佛門中人雖於寺中靜修,可既然是在凡塵俗世間修行,又如何避得開世間紛爭?”
智真長老悠悠罷,旋即又長歎一聲,道:“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聞是經受持者,及聞諸佛名者。是諸善男子、善女人,皆為一切諸佛之所護念雖向善者慈心不殺、修十善業,可世人魔心不祛,故有忿怒金剛仗降魔杵除一切煩惱魔障,蕭居士與我那智真弟子也是故交,他秉性如何足下也清楚的很。往日寺中首座、侍者、監寺、都寺、知客、禪和子等僧眾皆不喜他,可是賊人闖我山門造惡業,倘若魯智深此時仍在寺中修行,寺中僧侶又何至枉遭賊人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