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李應沉吟片刻,他臉上少了幾分人氣兒,隻是淡然的道:“承蒙眾位好漢錯愛,弟也隻得依允過。我亦久聞晁王、宋公明的大名,諸位誠心要拉弟入夥嘿嘿,我家眷、家當也盡數被搬至貴寨,事已至此,我還有何話可?”
宋江聞言登時麵露喜色,他隻當做沒聽明白李應話中嘲諷的意味,立刻又吩咐寨中頭目嘍囉將李應家的娘子、莊客並著老人等接引到寨中安頓,並又請李應、杜興、楊雄等人至廳前敘閑話。
可是正當晁蓋、宋江剛請李應等人安坐的時候,忽然又有個五短身材,生得一雙光眼,並且形貌猥瑣的漢子衝進廳內,他一見到宋江,便叫嚷道:“哥哥!扈家那娘子,你又如何能給放了!?”
宋江見來的那人卻是剛被救出不久的寨中頭領王英,他立刻出言安撫道:“兄弟,此事晁蓋哥哥也曾向我個分明。咱們既不知扈家莊與河北蕭家集平素相互往來,竟然也不曉得那飛虎扈成與二龍山寨中好漢也有交情,你也須扈成曾牽牛擔酒,前來投降了。蕭家集是那任俠蕭唐名下集鎮,而二龍山歸江湖中那聲名顯赫的的全羽統管,我等尚要與祝家莊周旋鏖戰,又怎好集枉自招惹強敵,隻因要強留扈成的那個妹子,便要落得個腹背受敵的局麵?如此有損無益,不如與蕭唐、全羽那邊也算做個人情。”
王英聞言卻不依不饒,隻顧撒潑耍賴的道:“我不管!我不管!哥哥可是你親口承諾日後要為弟媒娶一個好的,弟聽恁的勸,上了梁山連個娘們的皮肉都不曾沾過!前番好不容易捉得那扈家娘子,弟見了骨頭也都酥了,恁也親口待與祝家莊那些醃臢戰事罷了,眾位兄弟都是媒人,便挑個良辰吉日教那娘子與我成親。
哥哥,你又如何不知當初我清風山寨,正是被全羽那廝麾下的殺才給奪去的!弟險遭那廝們壞了性命,對那幹男女隻是咬牙切齒的恨,你許我的親事不算,卻隻顧與弟的仇家做人情!既恁的,弟這就下山去擄個娘子到寨中快活,恁可切莫再勸我!”
“放肆!你這廝鳥也敢!!”
瞧著王英那副嘴臉,晁蓋越聽越怒,一張臉也似氣漲成了紫棠色,他狠狠一拍桌案,起身指著王英劈頭蓋臉的罵道:“我梁山好漢自從驅趕王倫之後便以忠義為主,全施仁德於民。新舊上山的兄弟們,也各都有豪傑的光彩。你這廝若敢仗著梁山好漢的名目下山禍害良家女子,連累我等名聲受辱。今日我先斬了你這廝鳥首級,還看你這畜生如何壞我梁山名頭!!”
王英登時被嚇得一個激靈,而眼見晁蓋大發雷霆似真起了殺心,宋江也忙起身勸道:“哥哥息怒,王英兄弟諸般都肯向前,隻是有這些毛病。弟曾勸他貪戀女色,不是好漢的勾當。當日的確也許諾揀一個停當好的來伏侍王英兄弟。他喜愛那扈成的妹子,隻是一時心焦,這才言語無狀,也未曾真壞了山寨規矩,若真是累得我梁山名聲受辱,自是不能容情。如今哥哥又未必為王英兄弟一時氣話,而自斷了手足?”
宋江邊勸著晁蓋平息了火氣,邊又對王英喝令道:“兄弟,咱們梁山賞功罰罪,已有定例,你又怎可慪氣壞了法度?還不快向晁蓋哥哥謝罪!?”
直娘賊!都他娘的是在綠林中打踅的,還裝甚麼聖人君子!?偏生晁蓋你這廝裝腔作勢,須知我王英拜得是宋江哥哥,卻不是你這勞什子托塔王!
王英心中暗罵,可是不得已也隻得向胸膛兀自劇烈起伏的晁蓋俯首稱罪。目睹眼前這一場鬧劇,李應、杜興,連同楊雄在內不由得眉頭緊皺,他們腦中不約而同的都浮現出一般想法:饒是晁蓋處事也算仁義,可是我等投得這個梁山泊其餘頭領,又都是些甚麼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