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慮山一役,蕭唐率部與護送輜重糧草的官軍合兵一處,殺敵近三千人左右,還生擒活拿了一千五百餘人,隻教幾個強人頭領率殘部潛進深山密林之中不知去向。蕭唐又遣人將俘獲的賊人押解到毗鄰的相州府衙,吩咐相州知府與當地軍司都監將賊眾俘虜盡數關押,聽候朝廷發落之後,便又與王文斌統領護糧官軍押運糧草,開赴至銅鞮縣城。
當留守縣城的將領聽聞隆慮山遭遇賊眾伏擊的經過後,久經沙場、戰事經驗老道的王煥便發覺王文斌雖然在汴京禁軍中名聲日漸響亮,可是在身陷重圍時他卻盲目出擊,不但致使自己險些被賊眾所擒,也導致本來作戰配合甚不默契的諸營人馬陷入混亂汴京禁軍中卻還有許多將官這王文斌文武全才,這也未免忒過言過其實了。
可是雖然王煥、韓存保等宿將發覺王文斌在指揮調度上有甚大的問題,如今也隻能他指揮不當,險些釀成大禍。兩軍交戰時,本來就沒有處處算計的萬無一失,每戰必勝且毫無破綻的百勝將軍,何況這筆輜重補給因蕭唐及時援助而不曾被河東賊眾給奪取了去,按大宋軍法也並沒有理由對王文斌嚴厲懲處。
而王文斌本就自視甚高,他聽王煥出言苛責,心中頓感羞惱,卻也不好當麵頂撞在汴京禁軍中威望甚高的這個行伍宿將。王文斌又把眼向廳堂中坐在一旁的王進乜去,抵達銅鞮縣時,王文斌也與其他駐紮在威勝軍地界的朝廷官將、蕭唐心腹互相報了名頭,當他聞得王進的姓名後,心中立刻念道:莫非此人便是當年在殿前司槍棒教頭中資曆頗深,卻托病辭官的那個教頭王進?他竟然投到了蕭節帥府中隻做得個家將!?
八十萬禁軍的槍棒教頭中,除去都教頭丘嶽、周昂、如今已告老歸隱的張教頭(林衝的嶽丈)以及他王文斌之外,雖然武神通王進抱病歸隱、豹子頭林衝遭高俅構陷,早已憤而落草,可是因他們二人武藝精熟且為人和善,所以王文斌也曾聽軍中同僚及王、林二人,當確定過眼前的這個王進,正是當年東京汴梁八十萬禁軍教頭之一的王教頭後,心中卻又念道:
蕭節帥雖然勢大,可是瞧你青春正盛,卻寧願辭了教頭差遣,投到他府邸中仗蕭節帥的勢要,同是禁軍槍棒教頭出身,我卻勢要建番功業的嗬嗬,長江後浪推前浪,雖多有殿前司的同僚誇讚你當年了得,我王文斌也不至輸與了你。
尤其在這個時候,王文斌更不願在王進麵前丟人出糗,心中便暗付道:這次隻是我忒過大意,才著了那夥賊廝的道,隻得瞧著你們誇能會,再與敵廝殺時我自然須心些,於河東也立幾件大功,在蕭節帥、王節帥、昔日的王教頭以及眾同僚麵前,也好爭口氣!
心中念罷,王文斌朝王煥一拱手,道:“王節帥見教的是,未將一時不慎,險些誤了大事。文斌雖然不才,可武藝精熟,也頗通曉軍事,如今隨幾位節帥征討河東賊眾,日後必當謹慎行事,也爭得些戰功。”
蕭唐在旁冷眼旁觀,他聽王文斌的語氣,顯然還是沒有吸取教訓。這倒也是,一個盲目自信慣了的人物受過回挫折,往往也隻是自己不過是一時不心,性格中由來已久的弊病也沒有辦法改就改。
可是兩軍殺伐又豈同兒戲?以後你要爭些戰功,卻仍要盲目的自作主張不成?
蕭唐拿定了主意,便對王文斌凝聲道:“王教頭既然自己武藝精熟,又通曉兵事,隻是一時不慎才著了賊軍的道你又身兼汴京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想必對自己槍棒的本事甚是自信吧?”
王文斌微微一怔,並沒想到蕭唐會有此一問,也隻得幹笑了兩聲道:“不敢,未將雖然自問槍法尚可,可是蕭節帥業藝驚人,隻怕也比不得恁。”
蕭唐冷冷一笑,他忽然站起身來,並且徑直走到廳堂門前的一個軍健麵前。那軍健見主帥走到他的麵前,一時間不明所以,可還沒等他向蕭唐施禮,蕭唐便劈手拿過他攥在手中的長槍,並甩手一拋,向王文斌那邊丟擲過去。
王文斌下意識的接過長槍時,卻又聽蕭唐不可置否的道:“綽起槍來,刺我。”
甚麼?王文斌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呐呐的回道:“蕭節帥,恁是”
“我的甚麼,你分明聽得個真切。我且再一遍,我讓你拿手中的長槍刺我!”
蕭唐一字一句的又向王文斌凝聲道,此時他心中想道:要治一個人性情中的弊病頑疾還需下猛藥,我現在倒是已經想好了如何整治王文斌一番,也好教此人識得個高低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