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老夫的憂心事除了那一樁,還能有甚麼?”
高俅皮裏陽秋的笑罷,旋即把眼又望向劉仲武道:“子文可知前些時日於遼境罹難,如今卻又返至京師的那個蕭唐?那蕭唐恁的好命,得子重禮厚賜,直教他做了朝廷重臣,隻是蕭唐那廝誌滿氣驕,受了朝廷恩賜便日漸驕橫無禮,老夫身為殿帥府三衙太尉,卻屢遭那廝以下犯上!隻是忌於官家龍顏,老夫以往也不願與他多作計較,可正所謂法不嚴則不治,那蕭唐累得老夫威信漸失,如何不惹人恥笑?”
“這”劉仲武一時語塞,雖他深知為官之道,就是要大樹底下好乘涼,可是鼎力協助高俅,也是為了能夠光耀自己家世門楣。而且劉仲武並不是甚麼喜好在背後出陰招構陷同僚的無恥人,也並非隻為討高俅歡心,便會逢迎諂媚到毫無底限的程度。
至於高俅與蕭唐水火不容之事,劉仲武雖然也有過耳聞,而他心便是恁高太尉有甚麼親信要我帶挈,再與夏國羌人等部廝殺時,有甚麼戰功我也盡可讓於他。可是我也不過是個善於帶兵打仗的將領,高太尉恁也不至於是叫我帶一彪兵馬殺到蕭府,在汴京城中、子腳下擅殺朝廷重臣吧?
可是眼見高俅別有深意的目光一直凝視著自己,劉仲武也隻得幹咳了幾聲,做出副忿然的模樣又道:“蕭唐兒,仗著官家的寵信便恁般猖狂!料來也是那廝不識進退,而惹得殿帥心中不喜!殿帥盡且寬心便是,未將瞧那蕭唐也隻能猖狂一時,子聖明,如何不會體念殿帥一腔拳拳報國之心?呃,無論於公於私,殿帥但有差遣,未將必當竭力效命!”
高俅冷冷一笑,他要的就是劉仲武最後一句話。高俅也知道西軍出身的劉仲武是地地道道的丘八出身,要玩陰謀詭計,哪裏還會用得上這個行伍莽夫?
此番高俅召見劉仲武前來,就是要他必須表個態,無論童貫在西軍中權勢如何打,無論蕭唐在朝堂中能混到甚麼地位,須知你劉家與我高俅是栓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咱們休戚相關,用得著你去對付蕭唐時,千萬不要把胳膊肘往外拐。
而劉錡聽高俅與他的父親罷,眉頭不由已擰成個川字,此時他心中又暗付道:那蕭唐仗著官家的恩寵以下犯上、頂撞上官?可為何我聽京師中的傳聞,都是你高俅排除異己、公器私用,而坑害了不少與那蕭唐交好的汴京官將?這高俅顯然是與那蕭唐有舊恨私怨,這才迫我父親必須承諾與那蕭唐勢不兩立。明明都是食朝廷俸祿,而報效國家的行伍軍將,高俅隻為一己之私算計同僚,卻不嫌自己的手段忒下作了些!
不過劉錡對於蕭唐這個人也是十分好奇,雖然那蕭唐隻征討過幾次作亂的賊軍,那些戰績比起在邊庭常年與夏人廝殺的西軍宿將而言,簡直不足一提,可是一個在江湖中喚作任俠的人物,年紀輕輕卻又在朝堂做得要職。更難能可貴的是,蕭唐原來的官階為殿前司都虞候,卻敢與自己的頂頭上司高俅對持,比起汴京禁軍中其他將官對高俅唯唯諾諾的態度,簡直是判若雲泥。
聽聞種經略相公也對那蕭唐十分賞識,看來此人也必非尋常之輩劉錡心中又暗付道:且不高俅與那蕭唐交惡,就因種經略相公稱他是個可造之才,汴京市井中的百姓又對他恁般推崇,我便必要會會他,看那蕭唐到底有甚麼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