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醜一雙牛眼瞪得老大,他直勾勾瞪視著駕馬駛來的言家兄弟,一時間出口稱謝也不是,出言喝問也不是
言有信一兜韁繩,他乜了董醜一眼,哂笑道:“你這漢子也不曉事!咱們出頭除了禍害你村落的奚人,卻連句謝也不知道!”
董醜冷哼一聲,他朗聲道:“我董醜有仇必討,有恩必報,可卻不願無故受人恩惠!我們村子與你們渤海馬賊也並甚麼幹係,我卻不信你們生得菩薩心腸,沒由來的又救我們作甚!?”
言有義聽罷笑罵道:“都好人難做,壞人好當!合著咱們兄弟救你還救得錯了?”
董醜本就是個粗直的莽漢,他一時也鬧不清這些靠做沒本買賣過活的渤海馬賊,為甚麼會助自己村落殺退那撥奚人牧民,可是遼東龍蛇混雜,尤其對方還是些在綠林道上混飯吃的強人。他打死也不信對方是一時發得善心而來行俠仗義,是以董醜當即又瞪眼喝道:“我知道了!你們是要誑我去賺西麵那莊鎮?我告訴你們休想!欠你們條命,大不了老子還你便是!”
罷董醜竟然橫起血跡未幹的鋼刀橫在自己的脖頸上,羅青漢見了忙架住董醜的胳膊。言有信、言有義見狀都是一愣,其中言有信笑道:“這廝倒是個癡漢子!不過倒也帶種。”
“這位壯士想得岔了,我等聽聞東京道鐵州、長春州、江寧州一帶的漢家兒郎有不少遷居於左近,此行特來尋個喚作郭藥師的好漢。路經此地時見那群部族牧民枉殺無辜,這才出手殺退那廝們。”
這時燕青與段景住騎馬駛出身來,對那董醜道。
董醜見段景住生得更似是胡人,可那燕青眉清目秀,又是身漢家兒郎打扮,提防心也放下許多,他狐疑地又打量燕青幾眼,問道:“我與郭藥師兄弟也是舊識,卻也不認得你!你是哪個?又尋郭兄弟作甚?”
燕青微微一笑,道:“可喚作燕青,乃是宋地‘任俠’蕭唐手底一伴當,我家哥哥在遼陽府時曾與郭兄有過些交情,那郭兄便是不知我,也必然識得我家哥哥的名頭。”
董醜聽罷立刻放下刀來,他麵露驚喜之色,忙道:“你是蕭唐蕭任俠的手下?我姓董名醜,平日愛習武藝,也曾學得些本事!我平生隻好結識江湖上的好漢,雖然遼東與那宋國河北兩路相距甚遠,我卻也曾聽過那蕭任俠的好名頭!
藥師兄弟本也是我在遼東道上的舊識,前些時日聽他提及在遼陽府時有幸拜識蕭任俠,又蒙他周濟,叫數千我漢家兒郎流民不至忍饑受凍!我慕他大名久矣,隻是聽他奉南朝皇帝老兒的旨已前往北地采購北珠,更恨無緣拜識!原來你們都是蕭任俠的手下?”
言有信、言有義兄弟二人對視一眼,言有義訕訕一笑,道:“我們兄弟是他的手下?眼下這般境地如此也未嚐不可。”
燕青聽這董醜的言語,直感他倒也是個爽直的漢子,便又道:“既恁地,董兄可知道郭兄現在何地,還要勞煩董兄指明個去處。”
“知道!知道!我怎會不知!?”董醜連連點頭,隨即又道:“同是漢家兒郎,南朝來的虛禮卻恁地多!我董醜的命既是蕭任俠手下好漢救的,休是指路,便是我這條命都可賣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