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內的親軍得高俅號令,他們揮舞軍棍雨點般朝黨世英、黨世雄二人身上落去,黨氏兄弟忍受著劇痛,相互攙扶著一步步向廳堂外蹭去,追趕攆打的軍漢不依不饒,“嗵嗵嗵嗵!”的悶響聲接連不斷,直到黨世雄、黨世英二人被活生生打出堂外
高俅轉過身來,瞧向陳希真時又換了一副模樣,他笑吟吟地對陳希真道:“往日本官帳下都似這等懦弱匹夫,畏刀避劍、貪生怕死,直誤了國家大事!今日得賢弟相助,本官再無憂慮!”
陳希真心下冷笑,他暗念道:隻怕我若依然潛心修道,對你這廝的召喚置若罔聞,隻怕我這個“賢弟”就要被你誣蔑成“逆賊”了。
“太尉過譽,既為食國家俸祿的朝廷官將,都是為聖上分憂,可自當盡心竭力。”雖然心中不屑,陳希真仍然向高俅恭謙道。
“不止是賢弟身手了得,本官還曾聽聞令弟與令愛亦都有身本事,而賢弟呼朋引類,也識得許多豪傑之士”高俅打量著陳希真的神情,繼而又道:“隻可惜本官也曾聽聞令弟陳希義,當年與那林衝曾比武競爭八十萬禁軍教頭時,竟被那林衝用重手害死。國家少了個棟梁之才,實令人扼腕唏噓。”
陳希真隻神色微微一動,又淡淡地向高俅回道:“拳腳無眼、刀槍無情,我那兄弟確實是被林衝出手點壞,一個多月後不治而亡。隻能生死由命,可也早看得淡了。”
“話卻不是如此。”高俅搖搖頭,道:“林衝那廝不識國家法度,當日竟然意圖行刺本官,如今汴京軍中亦有不少不遵王法的狂傲之徒,若多謝賢弟這般能臣誌士,本官又何必如此憂慮?”
一千道一萬,你高俅不就是想要利用我,去對付在東京汴梁中與你處處作對的那個蕭唐?陳希真心中冷笑道:我與林衝是私仇,可他因為遭你構陷我又豈會不知?來那高衙內自作孽不可活,否則被那浮浪惡少撞見我那女兒,隻怕我也要與那林衝落得個一般下場!
陳希真雖然對高俅,以及早被嚇死的高衙內的諸般行徑都十分不恥,可他也深知也可以通過這個機緣受高俅重用,進而與宋徽宗趙佶親近。他心中又暗想道:聖上崇道,我也曾聽聞聖上意欲冊封自己為教主道君皇帝,如今道宗正蒙聖寵,隻憑我的修為也定能得聖上重用。你高俅欲利用我,我陳希真何嚐也不是想利用你?
一切都是為了向皇上盡忠啊
念及至此,陳希真又向高俅作揖道:“可既然身為汴京禁軍南營提轄,自當受太尉調遣,隻是不知有何差遣須可效命?”
“也並不急於這一時。”高俅擺了擺手,又道:“似林衝那般冥頑不靈之徒殺官逃逸,十有七八是去落草做了強人匪盜,明明身為朝廷命官,食祿於國卻反背朝廷,去做那山林狂寇的悖忠賊廝仍有許多。本官欲重用賢弟,正是要蕩平那些禍亂下的賊子。還有些在汴京暗施手段,對本官不敬的亂臣賊子也倒要賢弟為我分憂解難。”
高俅在拿言語試探陳希真時,卻並不知道他這個心機極重的南營提轄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此時陳希真又想到:比起你三衙太尉高俅,那個任俠蕭唐的名聲卻好。隻是我也聽他與許多綠林草莽夾雜不清,人生在世但要闖出番名頭,定要去賣於帝王家,江湖中人卻多藐視國家法度與其助那蕭唐,倒不及通過這一心效忠於聖上,而且更容易為我所用的高俅更能一償我心中夙願。
畢竟任俠者,雖崇尚意氣,以俠義自任。可俠者以武犯禁,無父無君咱們做臣子的,自當深明盜賊忠義之辨,如果你蕭唐真的暗中出手,使得林衝、楊誌那幹人落草做賊,不得我陳希真也容不得你這甚麼任俠。
“既是忠義必不做強盜,既是強盜必不算忠義。”陳希真麵色平淡,向高俅悠悠回道:“下綠林狂士,盡鼓吹甚麼義氣豪俠,不但壞人心術,貽害無窮,更是些殺人放火,擾亂蒼生的不法之徒。若是那林衝、楊誌等人真落草為寇,似他們這種國家叛將,還有那幹冥頑不靈的凶徒自當盡早除之。太尉但有差遣,可自當銜環背鞍,以報太尉提舉賞識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