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樊瑞打定主意不會為難蕭唐,可眼下之意卻也將他與梅展當做可打撈一筆的肥羊,可是蕭唐反而淡淡一笑,對樊瑞道:“樊大當家的在這芒碭山嘯聚,糧草是否充足?鎧甲可又是否齊備?”
樊瑞眉頭一皺,他沉聲喝問道:“蕭任俠這話是甚麼意思?”
蕭唐背負雙手,繼而又道:“除了白銀五千兩、貫錢五萬緍、戰馬三百匹之外,我願意再贈貴寨糧草三萬石,還有我看項、李兩位當家的麾下蠻牌手堪稱一支精銳,可是衣甲卻甚是簡陋,我願意再贈予貴寨鐵甲一千副,以備不時之需。”
這他娘的是甚麼意思?討價還價時,還從來沒聽過自己刻意哄抬所要支付的酬金。項充、李袞麵露狐疑之色時,樊瑞的臉色卻陰沉得十分駭人,他一字一句地道:“蕭任俠是大富大貴之人,我自然清楚的很。可你這般法,莫非是瞧不起我們兄弟三個!?”
落草做強人的,未必都是走投無路,隻能做賊,似很多凶蠻不羈的漢子嘯聚山林,更多的是不甘於做庸庸碌碌被惡霸酷吏踩在腳下的順民、愚民,他們就是要與人爭一口氣性。似樊瑞的秉性他更是心氣極高,老子要打劫剪徑、殺官殺吏,是因為這般活法痛快,索要到你身上時老實交納便是。可你自己張羅著還要多給許多我們甜頭又是甚麼意思?仗著你這甚麼任俠家大業大,叫我們兄弟吃你的嗟來之食不成!?
蕭唐微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又怎會輕視芒碭山三位好漢?實不相瞞,眼下青州二龍山、清風山、鄧州熊耳山、伏牛山、襄州石梁山,以及新投至二龍山大寨中的江州黃門山等綠林好漢,都是與我義氣相投的心腹兄弟,平日我與諸山兄弟來往時,也是這般供應。”
半個時辰後,樊瑞神色複雜地打量著蕭唐,道:“蕭任俠,你既然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我也信你這番言語不是甚麼癡言妄語。可我也曾聽聞你甚得朝廷重用,如此扶持綠林山寨卻又為何,是要造那皇帝老兒的反,要來拉攏我們兄弟三個做你的下屬?”
此時不止是樊瑞、項充、李袞三人神情驚疑,坐在一旁的梅展望向蕭唐時也甚是詫異,雖然蕭唐暗自出手救下自己,難不成他真有這般大逆不道的打算?如果他真是要暗中展勢力,顛覆趙氏大宋的江山,將來豈不是要與王煥、韓存保、張開等自己的那些多年摯友兵戎相見!?
梅展心中剛對蕭唐暗生提防之心時,卻見蕭唐緩緩搖了搖頭,又伸出手指向自己,朗聲道:“三位當家的可知梅節度為何要辭官歸隱,高俅老賊卻又為何仍然不肯罷手,定要取他性命麼?隻是因我與梅節度先後都不忿那廝的螟蛉之子在汴京諸般喪盡良的勾當,卻得罪了官居三衙太尉的高俅,下遭朝廷權奸迫害的能人異士還大有人在。
何況高俅那廝一心隻要在京師禁軍中排除異己,如今與我結義的數山英豪中,有無數也都似梅節度這般,被害得的難報國家、走投無路。蕭某此舉,隻為這些英豪有個安身之處尚可去鋤奸扶弱、替行道。日昭昭,我如果真的隻為了一己野心做個禍亂下的亂臣賊子,又怎能使得諸山兄弟同心協力,共聚大義?”
聽蕭唐一席話罷,梅展怔然片刻,他握緊的拳頭也緩緩地放鬆下來。可樊瑞默然片刻,卻忽然桀桀大笑道:“禍亂下又能怎地?做個亂臣賊子又能怎地?我的諢名便喚作‘混世魔王’,這世道其實早已渾濁不清,我還懼它會再亂下去不成!?蕭任俠,你若是真是個唯恐下不亂,定要成就番不世霸業的梟雄,我樊瑞不得還會高看你一眼,隻是”
樊瑞又將眼睛一眯,他凝視著蕭唐,沉聲道:“甚麼替行道、共聚大義,在我看來下綠林強人做勾當時,又有幾個講究甚麼俠義道的?蕭任俠方才許我山寨更多錢糧兵械,可條件是不得至尋常莊鎮借糧劫貨,隻去除單州地界的惡霸酷吏蕭任俠,你把我們兄弟三個也當成供你驅使的下屬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