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衝聽罷,直如分開八片頂陽骨,傾下半桶冰雪水,他瞠目結舌呆立在當場,半響不出一句話來。而楊誌聽罷,登時急怒攻心!“嗆啷”聲寶刀出鞘,楊誌指著6謙厲聲罵道:“6謙!你這個畜生狗賊!灑家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這廝為何要害灑家!?”
眼見楊誌要暴起傷人,殿帥府中親兵立刻又挺起長槍,迫進數步!此時就聽殿帥府中都監胡春又向高俅報道:“太尉大人明鑒!當日我與楊軍使吃酒時,他確實也對太尉憤懣頗深!直自己一身奢遮的本事在殿帥府不受重用,好不容易受蕭都虞候抬舉才有番際遇,如今屈居於太尉帳下,不知何時才有出頭之日。”
此時仿佛有萬千個銅錘一起砸下,重重敲在楊誌的心房上!他倒退數步,因冤屈與忿怒楊誌的一張臉已憋成醬紫色。眼見自己與西軍曲端等人有了些交情,正待得他們引薦,好投於種經略相公麾下為國效力時,卻遭高俅、胡春、6謙等構陷,直受這等潑的冤屈!
楊誌忽然怒極反笑,他揮舞手中寒光熠熠的寶刀,嘶聲狂喊道:“奸險鼠輩!害灑家竟用這等下三濫的法子!!當灑家與林教頭都是癡傻的不成,咱們若真是要在這白虎節堂中行凶殺人,又怎麼會讓你們這幾個畜生知曉!!”
“放肆!”高俅呼地起身,他麵目猙獰,厲聲暴喝道:“爾等也是行伍軍漢,竟如此目無王法?隻因對本官及我兒心生怨恨,竟意圖行刺本官?如今人證物證確鑿,卻兀自要負隅頑抗!來啊,將這兩個逆臣賊子給我拿下,倘若還要抵抗,殺,無,赦!!!”
楊誌氣急攻心,血灌瞳仁,他正待揮刀要迫開圍將上來的高俅爪牙時,卻被人死死給抱住。楊誌一時間掙脫不開,怒吼道:“林教頭!你這是作甚!?”
“楊誌兄弟,切莫衝動!”林衝製住楊誌,便凝聲勸道:“若在這白虎節堂與殿帥府親軍兵刃相見,豈更不坐實了你我謀逆的罪名!?且忍下這一時之冤,你不是還想於邊地一刀一槍博出個功名麼!?”
楊誌身子一僵,他在殿帥府隱忍至今,早晚殷勤,聽候使喚,到底又是為了什麼?不就是怕埋沒了自己的本領,不能光耀楊門虎將的威名麼?雖然這般栽贓陷害冤殺了他,可他又怎麼能親手將自己畢生之願給毀了?
楊誌麵如死灰,與林衝任由撲將上來的軍漢橫推倒拽,將他們給五花大綁了。林衝被死死按在地上,卻仍梗起脖子來,一對招子似噴出熊熊烈火,死死盯著不敢與他對視的6謙!林衝這時心裏忽然想起蕭唐曾對他所的話,想不到真被自己那結義兄弟一語成讖,自相識的好友啊,竟然就這般將他給出賣了!
“6謙!你這潑賤賊!我與你自幼相交,與你如兄若弟般的親近,你這畜生卻來還我!我隻恨不得教你骨肉為泥!”
聽著林衝聲嘶力竭的喝罵聲,6謙垂不語,眼睛隻顧盯著自己的鞋尖。他心中暗付道:兄長,怨不得我6謙無情無義,我也想與你作對好兄弟!可誰叫你與那蕭唐親近,反遭高太尉的忌諱!大宋的官場便是如此,就算我不構陷你,也會有旁人來害你!倘若我若不害你,隻怕高太尉斷然也不會讓我有好日子過!與其如此,兄長你還不如成全做兄弟的能出人頭地!
畢竟法是人定的,是無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