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唐還沒回話,就聽梁世傑又道:“你在大名府的功勞我都看在眼裏,很不錯。你也很聰明,不但將自家集鎮打理得井井有條,對本府也助力甚多。隻希望你去東京汴梁時,能做得更好,不定嶽丈那邊真須得你的幫襯。”
你那嶽丈,不就是奸相蔡京?蕭唐心中不由暗罵道:我在梁世傑手下行當,如今怎麼就成了蔡黨的一員,雖然現在自己官位低微,可等時機成熟勢必要在背後狠狠捅那千古奸相佞臣一刀!論權術手段,那蔡京確實是個中翹楚,可依他政令行事大宋早晚還是將腐朽糜爛下去。我若想置身事外,又何必助紂為虐,做那將來在靖康之恥時在金人刀斧下苟延殘喘的奸臣頑佞!?
心裏雖如此想,蕭唐表麵上平靜地對梁世傑道:“可是恩相,末將人微言輕,又如何能助蔡相公一臂之力?”
梁世傑歎了口氣,道:“近些時日朝中形勢恁地險惡,先是那被嶽丈指使台官彈劾的尚書左丞張康國暴斃聖上對此事也是極為震怒,張商英之流便伺機大肆詆毀嶽丈,還有那媼相童貫因拜奉開府儀同三司與嶽丈鬧得很不愉快,就連那鄭居中為爭相位也與嶽丈撕破臉皮。
還好嶽丈在朝中門生甚多,又與那聖上寵信的殿帥府高二交情不淺。那高二如何跡的想必你也早有耳聞,你在金風玉露樓樂坊所做的那些奇巧曲目,傳入東京汴梁後聽聖上極是喜愛,再以的你為人處世,若蒙聖寵還愁不得平步青雲,扶搖直上?”
也就是叫我效法一個大奸賊,得勢後再去幫另一個大奸臣的忙蕭唐暗暗冷笑,又與梁世傑計較番後,蕭唐又道:“既然官家召見,那末將做準備,前往東京汴梁。”
梁世傑卻搖搖頭道:“此時你便是去,隻怕也覲見不得聖上。聖上召見你卻也不是叫你馬上動身,而是要你來年三月後再搬遷至東京汴梁。”
蕭唐聽罷一怔,問道:“既然官家宣未將進京麵聖,又為何不叫末將即日啟程?”
梁世傑冷冷一笑,拈須道:“你以為聖上到底因何事宣你覲見?就因為你爭著戰場上立了些功績,剿滅冀南賊寇時生擒了那寇張迪?哼!大宋西軍生死走過幾遭,戰功赫赫勝過你者又何止千百人,你道那些行伍莽夫又有哪個有幸得見龍顏?
還不是因為你那金風玉露樓傳出新奇曲目無數,直叫東京汴梁大勾欄瓦,青樓花魁行舍爭相效仿。聖上意興盎然,隻想一睹那正牌金風玉露樓的真容來,隻你一個人去哪裏足夠?這是要你準備妥當,請金風玉露樓樂坊上下將產業盡數搬至東京汴梁去!”
原來如此蕭唐心中暗歎,那個藝術細胞特別達的昏君趙佶這種任性的事確實沒少做,從崇寧四年起單單是那花石綱便已禍害的東南江浙一帶無數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為漕運那些嶙峋巨石全國上下費百萬役夫之工,甚至連關係到國家民生的大事都要擠在一邊,任由漕船和大量商船都被強征來運送花石。如今他這九五之尊的皇帝老子想聽新鮮的曲兒了,便勾勾手指頭,叫金風玉露樓上下從河1北路大名府盡數搬遷到京畿路東京汴梁去,這還不是稀鬆平常至極的事?
不過有了這段時日的緩衝期,蕭唐倒也好為至東京汴梁之事做好萬全的準備,這次要一頭紮進大宋爾虞我詐、暗流湧動的官場中,雖然沒有刀光劍影的生死廝殺,可是隻憑匹夫之勇,又如何與那些老奸巨猾,城府極深的佞臣奸相周旋?
蕭唐知道在東京汴梁自己可能要麵對的一些對手,不會像之前的敵人那樣抄起刀子跟他拚命,甚至也不會對蕭唐表現出絲毫的敵意來。因為在那裏很多人都很擅長與你和顏悅色,拍拍肩搭搭背,再趁你不備時麵帶微笑著把你推落萬丈深淵。
而那種敵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敵人。
(《第二卷·礪鋒出鞘》完,預告《第三卷·東京夢華》、《第四卷·北地風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