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翥逼將喝道:“難道不是?枉你這廝吃朝廷俸祿,怎敢反為草寇賊子開脫!落草匪寇賊性難改,今日懾於軍神威而假意歸順,他日必成禍患!”
陳翥話音剛落,就聽有人冷冷道:“好啊,原來我也是個賊性難改的,你我又能成甚麼禍患?”
聽話的正是大軍副帥張開,陳翥神色一窒,登時冷汗層層從額頭上滲出。剛才一時嘴快,他竟然忘了朝中諸多節度使,多是先帝時節曾過落草又受招安的,而張開正是其中一個,當著這個曾落草的獨行虎甚麼賊性難改,豈不是當麵一巴掌扇在軍中頂頭上司的臉上?
再看蕭唐一臉從容自得,陳翥不禁暗罵道:原以為是拿住這蕭唐的把柄,沒料到卻是他誑我觸了張開那廝的黴頭!
眼見張開一對虎目冷冷地瞪視著自己,陳翥口氣哪敢再硬?他囁嚅道:“張節度見諒,將一時失言”
“閉了你那張鳥嘴!”張開喝道:“如何奏報朝廷之事,自有我與王節度定奪,哪有你這幹鳥人置喙?汝等混沌蠢物誤了軍機,尚不自慚,卻敢來討本官的野火吃,滾!再亂放鳥屁,先叫你吃上一百軍棍!”
眼見脾氣火爆的張開大雷霆,陳翥、吳秉彝、馬萬裏三人哪還敢再講?張開又喝退了聞達、薛元輝等將官,斜眼打量著蕭唐,哼了聲道:“好你個蕭唐,與人逞口舌之利竟計較到我頭上來,豈不是討打?”
“誰叫你好與人爭強?綠林出身又能怎地,咱們老哥兒幾個有誰不是?偏生別人提及,卻隻你受得撩撥動了火氣。”主帥王煥嗬嗬一樂,對張開完,又對蕭唐問道:“這個卞祥,他的本事本帥已然曉得,卻不知為人如何?”
蕭唐向王煥報道:“好教王節度得知,那卞祥因惡紳酷吏為禍鄉裏,才打破鄉紳員外糧倉救濟鄉親,雖投身於冀南軍賊寇,卻不曾害壞無辜良善性命。”
隨後蕭唐又將卞祥如何於安陽城維護相州韓氏一家,如何在銅鞮山與張迪一行賊眾反目之事一一了,王煥聽罷點了點頭,道:“既是如此義士,也不枉本帥上報朝廷時,奏請寬免了他的罪責蕭唐啊,我等兄弟當年蒙遇先帝恩寵,東征西討履立戰功,可如今雖官居節度使,若非奉官家禦旨征討,也不過享個清閑安樂的日子罷了。
我等又都已是半截入土,都是過時的老家夥罷了,日後揚我大宋軍威,還要你們這些後生晚輩多盡心盡職,你須謹記我一句話:咱們做軍官的,雖是謹奉上司的軍令,可也要胸襟坦白,一生也不枉作頂立地的好男兒來!”
聽王煥話中似是別有番含義,蕭唐恭敬地躬身抱拳道:“王節度教誨,末將定當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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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時,又與征討大軍還要略作整備,待出征將官中傷患者不至在般師途中惡化傷情,還要在銅鞮縣停留數日,蕭唐便與花榮、卞祥、孫安、喬道清、索、竺敬、時遷、魏定國、單廷珪九人尋了縣內一座酒樓安排筵席、開懷痛飲。眾人中隻有薛永及卞祥心腹傅祥兩人留於營中養傷,酒過三巡、語笑喧嘩時,又有銅鞮縣衙門中的縣尉到場慶賀。
那縣尉是個精細人,知道此次若非大軍來得及時,叫冀南軍賊寇打破銅鞮縣時,別他這縣尉的官帽,他的性命怕是也保不住。蕭唐如今在河東路也名頭甚響,這縣尉更是滿臉堆笑,沒口子向蕭唐稱讚拜謝。
索與卞祥兩次交手,對其本事甚是敬服,他舉碗道:“你這漢子,比大斧的本事我不及你,如今不至再做了死敵對頭,我也甚是歡喜!此番咱們再比比酒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