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那兩營的指揮使,一個戴頂朱紅綴嵌點金束盔,頂上撒把掃帚長短赤纓。Ww W COM身披副擺連環吞獸麵狻猊鎧,穿領繡雲霞飛怪獸絳紅袍,著雙刺麒麟間翡翠雲縫錦跟靴。騎坐匹胭脂馬,手使口熟銅刀。
另個指揮使戴頂渾鐵打就四方鐵帽,頂上撒顆鬥來大黑纓。披付熊皮砌就嵌縫沿邊烏油鎧甲,穿領皂羅繡就點翠團花禿袖征袍,著雙斜皮踢鐙嵌線雲跟靴,係條碧鞓釘就迭勝獅蠻帶。騎匹深烏馬,使條黑杆槍。
赤甲絳袍的將官兀自意氣風,皂袍烏甲的將官神色沉穩,直直盯著前方道:“你這性子與賊狹路相逢,你可切莫大意。”
赤甲絳袍的將官意氣風,笑道:“兄弟,此番突然遇敵,可沒時候叫你審度地勢,去顯你的本事,便由我來對付這幹賊寇!你隻管掠陣便是!”
皂袍烏甲的將官微微一笑,不再言語,而赤甲絳袍的將官手中熟銅刀一揮,大喝道:“兒郎們!備置好器物,也叫賊人們知道咱德州禁軍是何等難惹!!”
張迪派出截擊德州官軍的是方順、蘇吉兩個頭目,他們合兩千兵馬,一路趕來正撞見德州兩營指揮使率兵至此,大宋各軍州內操練荒廢、戰力低弱,譬如之前他們所擊退的戎守恩州的禁軍,甫一交戰,一觸即潰,見了這區區兩營兵馬,方順與蘇吉二人更沒放在眼裏。見官軍還搬運無數廂車,隻當他們不過是輜重運糧的部隊,賊眾更加肆無忌憚,隻顧嘶吼著衝殺上去。
那群官軍陣型卻並未鬆動,在赤甲絳袍的將官指揮下紛紛將蓋著油布的廂車推到了陣前,後幾排的軍健有的取下罐封得嚴嚴實實的瓦壺,還有的拈弓搭箭,隻等賊人攻來。
區區數十輛廂車,也想阻隔我們兄弟的攻勢?方順、蘇吉心裏冷笑,也不想為何衝到了德州官軍弓箭射程內,對方卻還沒有放箭阻擊己方,反而衝的很猛。
等待方順、蘇吉麾下賊眾距離德州官軍不遠時,赤甲絳袍的將官一聲喝令,前排的官軍紛紛扯下廂車上的油布,就見一個個烏黑厚重,上有大尾細卷筒的熟銅廂櫃赫然出現在眾賊眼前。
前排軍健紛紛用燒紅的烙錐,點燃廂櫃上的藥引,經預熱後還有軍健用力抽拉廂櫃後的唧筒,廂櫃內藏的猛火油噴射而出,遇熱點燃,從噴口登時射出數十條火龍,頃刻間將衝到前麵的賊人吞噬在熊熊烈火之中!
刹那間撕心裂肺的慘嚎聲此起彼伏,方順、蘇吉二個賊眼睜睜看著手下賊眾一個個在烈焰中嘶嚎、掙紮、最終撲倒在地被燒作一團黑炭,他倆何曾見過這種場麵?又何曾見識過兩軍城戰水戰火攻中常用到的猛火油櫃的恐怖威力?
方順與蘇吉目瞪口呆時,赤甲絳袍的將官又是一聲令下,兩百麾下火兵摘下身後背負的火磷葫蘆,依然用烙錐藥引,抽拉葫蘆底的唧筒,又是一團團噬人凶焰熊熊噴出,衝到前麵的賊眾收勢不住,直撲進了火海,後幾排的賊眾人挨人撞到一處,有不少竟也被收不住腳的後排賊人頂進火團中
漫大火、滔烈焰猝然席卷戰場,賊眾休近戰廝殺,一俟衝的近了,無不被火焰席卷。重者被燒的外酥裏嫩,輕者被燎得須眉盡燃。方順、蘇吉兩個賊望著那赤甲絳袍的將官,便如看見火神祝融降世,忿怒下要以八荒烈火燒盡下蒼生萬物一般。
“快撤!”真個是土崩瓦解、抱頭鼠竄,即便方順、蘇吉不,他們手下賊眾寧可身上被砍幾刀,也不願烈火焚身,活活被燒死。方才還氣焰熏的一眾賊人,哭爹喊娘的拔腿便逃,隻恨自己沒多長出幾條腿來。
赤甲絳袍的將官瞪目咬牙,獰聲道:“哪能叫賊廝們就這麼逃了!?”罷他又一打手勢,手底數百臂力強勁的火兵掄起係在隨身攜帶的瓦壺上的麻繩,數百個瓦壺風車般轉了幾圈後被借力拚命拋出,在空中劃出道道拋物線,乒乒乓乓砸在逃竄的賊眾,瓦壺中摻雜著薪柴膏脂的猛火油稀稀拉拉淋了不少賊人一身。
皂袍烏甲的將官見了,他命手下弓手點燃箭簇上包的油布,向拉弓,“咻咻咻咻!!”拋射出二三百支火箭,劈落下的火箭延著猛火油,又引得團團猛火爆起。一霎時又是烈焰騰空、煙霧亂滾,燒得逃竄的賊兵賊將更是被嚇破了膽,倉惶逃竄下下,反而死在自相踐踏的賊人更多了些。
幾團猛烈火攻下來,兩千賊寇被燒死、被踩死、四散而逃者數不勝數,方順、蘇吉隻帶三四百殘兵沒命的逃,可還沒逃出多遠,卻被撞上了一支兵馬。
方順、蘇吉見了對麵打出的旗號乃是“大名府留守司兵馬押監蕭唐”,都不由得叫道苦也。而蕭唐見了方順、蘇吉帶著冀南賊寇一個個都燒得跟煙熏鬼似得,都如驚弓之鳥毫無半點戰意,他心中也是納罕:相、磁兩州禁軍被賊眾輕易擊潰,這德州兩營禁軍卻如此生猛厲害,直殺得這路賊人如喪家之犬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