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客官,瞧您的。”店二笑道:“便是再多上三十多人我們這店也做得起生意,咱這可是縣裏最大的一家客棧,真要是其他去處可就不好了。”
蕭唐與蕭義、蕭安、薛永做了一桌,店內自有夥計幫鏢行鏢頭將馬牽到馬廄喂草,太平車也都安置在了後院中。蕭唐剛要點菜時,就見有個掌櫃模樣的陪笑著將兩個衙門都頭送出客棧,那兩個都頭也對那掌櫃十分恭謹,臨到客棧門口還抱拳重重行了一禮這才離去。
“我二,你們家掌櫃h縣衙的關係倒似不錯。”蕭唐對那二道。
店二將抹布往肩頭一搭,笑道:“那是當然,這位客官你有所不知。高唐、博平一帶有夥流寇橫行,殺人越貨無所不為,聽還折了不少公人。前些時日有個賊人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投店投到了我們這來!
我們家掌櫃見那人麵相凶惡得嚇人,懷疑那賊人是來踩盤子探道要劫掠我家客棧的。悄悄派的前去官府喚來捕役,趁那個賊人喝的爛醉將他拿了,後來一經查實那賊人竟是那夥流寇的頭子!我家掌櫃的這舉報有功,縣衙門裏自然也對我家掌櫃笑臉相迎。”
“哦?”蕭唐聽罷又問道:“那夥流寇頭子衙門又是如何判理的?”
店二渾身似打了個寒顫,道:“來真是滲人,知縣上報州府後高唐府尹下了批令,將那賊人判了個剮刑!”
蕭唐眉毛一皺,這剮刑就是淩遲處死了,死囚要挨近6刀受盡折磨才死,絕對是極為血腥殘忍的死刑方式。
本來剮刑在大宋開國初期並沒有被列為死刑手段,可神宗熙寧、元豐年間,又正式將淩遲列為死刑之一,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勢(《通考·刑製考》:淩遲之法,昭陵以前,雖凶強殺人之盜,亦未嚐輕用,熙豐間詔獄繁興,口語狂悖者,皆遭此刑。)在這般時節主要用於震懾落草劫掠的盜匪,被官府拿了後判個剮刑也並不稀奇。
也不知是哪路的流寇如此倒黴,要這般吃盡零碎苦頭而慘死。蕭唐想到這,便向店家二隨口問道:“那你可知那流寇頭子姓名?”
哪知店二的回複倒讓蕭唐呆住了:“客官要是不問,那亡命賊寇的名字的還真不願提及……這殺千刀賊人的名頭縣裏誰聞得莫不嚇得失魂丟魄,他姓鮑名旭,聽綠林中人喚他作喪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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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旭此時手腳被鐐銬鉗著,披頭散、神情萎靡地坐在潮濕陰森的死囚牢裏,正大口大口地啃著隻煮熟的狗腿。幹枯皂黑的頭披散下來蓋住他大半張臉,隻露出隻眼窩深陷的豺目,與半麵高高聳起的顴骨。
這是他最後一餐的斷頭飯,隻有一隻狗腿和半壇子的渾白酒。他赤-裸出的上半身滿是嚴刑拷打後的傷疤,身子枯瘦得根根肋骨都能瞧的一清二楚,再看他那兩隻如柴火棍精瘦的胳膊,看似被人用力一掰就能折斷。
木柵外押獄和幾個牢子瞧怪物般看著鮑旭狼吞虎咽,這個喪門神實在是太瘦了,押獄和牢子幾乎能從鮑旭喉頭到肚子蠕動微隆的包骨瘦皮上,瞧見大塊狗肉被牙齒廝磨幾下,囫圇被吞咽滑落直到胃裏的全過程。不到一刻,鮑旭的肚皮可以目測地漸漸鼓起,活脫脫一副六道輪回中蹦出的猙獰餓鬼的模樣。
押獄看的不由感到陣惡心,狠聲罵道:“直娘賊!這賊廝還真是餓死鬼投胎,吃相恁地倒胃!”
鮑旭不理不睬,仍舊啃著那已無多少葷肉的狗腿。押獄見被鮑旭無視,更是心頭火起。他隔著鐵柵,重重朝著鮑旭唾了口濃痰,也恁地巧,那口黃痰直直落進尚盛著殘酒的破碗裏。
押獄哈哈獰笑道:“倒也托了你這賊廝的福,老子可沒見過淩遲活人的場麵。殺千刀的殺千刀的,哈哈你這短命鬼卻倒是應了這句話來。”
鮑旭這才慢慢的抬起頭來,衝著那押獄卻呲牙一樂。押獄的心忽然沒由來的一通狂跳,陰煞煞的鮑旭雖然被囚禁在牢裏,可那神情反倒像是十八層地獄中,準備那他這個押獄血碾折磨的陰司厲鬼一般!
“咯咯咯咯咯”鮑旭的喉頭又出陣淒厲古怪的笑聲,直教那個押獄和幾個牢子聽得頭皮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