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章 審判(2 / 2)

蔡慶嘴一咧,心裏想道:好歹我這也是讓旁人一聽便嚇得屁滾尿流的大名府官獄,你倒真不客氣像住在酒肆裏一般隻顧喝酒,又把我當他娘的店二了麼?

這時就聽有人道:“既然好漢要酒,當然要喝個痛快!”有個彪形大漢走了進來,他一臉凶相,生得粗魯,雖然神情與蔡慶大有不同,可眉宇五官卻又有幾分相似之處。

蕭唐站起身來,笑道:“來得莫不是大名府兩院押獄節級,人稱‘鐵胳膊’的蔡福蔡節級?承蒙蔡節級厚待,弟感激不盡。”

那鐵胳膊蔡福哈哈一笑,道:“蕭唐兄弟,你既和我這弟弟稱兄道弟,怎麼和我卻又如此客套?我蔡福刀下雖斬了無數條人命,可也最敬佩道上的好漢!”

正著,蔡福大咧咧坐下身來,道:“實不相瞞,我來不止是想與兄弟吃碗酒,更有些消息要告於蕭唐兄弟你”

蕭唐神色一動,也坐下身來,問道:“哦?不知蔡福哥哥指的何事?”

蔡福壓低了些聲音,道:“關於兩位的案子似乎留守相公那邊有些眉目了。”

大名府留守相公梁府。

梁世傑麵色平靜地吹著手中茶茗的熱氣,輕輕呷了口,道:“關於蕭唐和武鬆的案子,不知兩位有何看法?”

梁世傑下,做著兩個一身勁裝的漢子,這二人都是大名府兵馬都監,一個喚作“王”李成、一個喚作“大刀”聞達。

那李成麵色陰冷道:“依我之見,蕭唐、武鬆此二人當嚴懲!一來綠林中那些所謂的江湖豪客自詡俠義,而屢屢以武犯禁、冥頑不靈!中書大人以雷霆手段拔了九頭蟲的根,此時更當嚴厲處置這些江湖人士以儆效尤,從而威懾大名!”

而聞達思量了番,道:“可那蕭唐殺九頭蟲乃是為報父仇雪恨,武鬆殺的廣惠,也是江湖上惡名在外的一個。這二人在逃到青州中所傷的幾條人命,多是九頭蟲手下為虎作倀的,以我所見,此二人固然要論罪懲處,可罪不當誅。”

李成登時冷哼一聲,道:“若是旁人犯了命案都有番辭,那要衙門公堂還有何用?況且這已不是一條兩條命案之事,此二人又是在長街鬧市處殺人,雖殺的都是被緝拿的要犯,可若不嚴懲,人人效仿之,那大名乃至hB兩路豈不都亂套了?”

聞達還待再講,就聽梁世傑忽然開口講道:“本官既初來乍到,這大名府上下內外之事,可是又關係到政令立行的,所以本官遣派手下,多方查探了解。聞都監可知近些時日大名府青樓瓦舍間流傳的最廣的幾曲目麼?”

李成與聞達都一愣,心剛才還在問如何定罪蕭唐與武鬆,這梁世傑怎麼還有這閑心,打探青樓女子喜歡唱啥曲兒?

就聽梁世傑繼續道:“大名府青樓瓦舍間,歌伎唱的最多的有三曲:其一頌的是薛希濤情義比高,不負杭州祖龍圖,其二念的是‘不願神仙見,願識柳七麵’的奉旨填詞柳三變;這其三嘛唱的可就是含冤千裏送瑾娘、長街怒殺九頭蟲的那個蕭唐。

聽是由翠香居一個叫柳影煙的花魁所做,明明不過是這些時日新作之曲,可卻廣在勾欄瓦舍、青樓酒肆中流傳,在大名府沒聽過那曲的人,恐怕並不多。而現在上到富賈商家,下至販夫走卒提及這個蕭唐,都是翹起大拇指讚個好字。”

梁世傑所的薛希濤,是指宋神宗熙寧年間王安石欲整治曾任杭州知府的祖無擇,而用刑逼問那個名為薛希濤的官妓,讓她指證祖無擇,那薛希濤卻因為對祖無擇的情義抵死不從,被折磨致死一事。

大宋嚴令官妓可以和官員歌舞佐酒,然不得與官員私侍枕席,而薛希濤和祖無擇卻生了情愫,身為官妓,卻為了無法一生相依的情郎而送了自己的性命,使得其他官妓歌妓大有同病相憐、感同身受的共鳴,所以這薛希濤的故事在後來青樓瓦舍間廣為傳唱。

而‘不願神仙見,願識柳七麵’的柳三變,的就是名傳千古的宋代大詞人柳永了,柳永雖才華橫溢,可儒雅的仁宗皇帝不喜他好作豔詞,哪怕有人推薦柳永,仁宗皇帝隻一句“且去填詞”不已錄用。

而“奉旨填詞的”柳永從此在煙花巷陌遊蕩,教歌伎樂匠填詞演唱,並寫出了大量的詞目描寫歌伎們的情感和生活,柳永一生生活貧困時,有很多歌伎去資助他,而他最終撒手人寰後,青樓歌伎們不但出錢替他安葬,甚至每年清明時在各地都會掃墓悼念柳永。

以上這兩位,一個是情義無雙的風塵女子,一個是中國文壇上青史留名的大詞人,在大名府中流傳的曲目蕭唐與那二人相提並論,可想而知他在大名府乃至hB兩路諸州縣內是怎樣的名聲!

聞達聽出了梁世傑的弦外之音,他道:“中書大人莫不是想做輕狀子,有意放那蕭唐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