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唐、武鬆、蕭義、薛永四人尋了個去處,或用哨棒掘,或用手扒挖土,期間四人都是悶不做聲,眾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悲憤,他們因仗義出手卻都被誣陷,而這個都頭趙紳動了一時惻隱之心,卻落得個如此下場,民心似鐵、官法如爐,可這混沌的世道,似將所有的公理、大道也都燒了個幹淨!
蕭唐一聲不吭地為趙紳掘土挖墳,忽然蘇瑾娘也出現在他的身邊,蘇瑾娘的眼圈還是紅紅的,鬢皆亂,抿著秀唇,她跪下身來也靜靜地用秀手纖指挖著地上半硬的泥土,絲毫不嫌肮髒。
蕭唐嘴唇微動,欲言又止,他知道趙都頭因蘇瑾娘而亡使得她滿心愧疚,而她這個孤苦無依的少女能報答趙紳的隻有做這些。
大半個時辰後,蕭唐與武鬆等將趙紳的屍身埋葬完了,眾人撮土焚香,向趙紳墳堆恭恭敬敬磕了幾頭,蕭唐沉重地道:“下一步,又當如何?”
“那還用!?”武鬆麵帶騰騰殺氣,神情猙獰地滲人:“當然是尋個機會,將李少華還有他手下的爪牙千刀萬剮,才能泄俺心頭之恨!”
蕭唐瞧著武鬆的神情,知道他已是徹底動了殺心,不宰了那九頭蟲李少華他絕不會罷休,可就算他能與武鬆上演一番水滸裏的血濺鴛鴦樓,可下之大,他們也隻能落草為寇,從此與大宋這個龐大帝國為敵。
但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麼?尋個山頭與武二郎壯大聲威,然後在十幾年後或許被宋江收編做弟,他蕭唐很有可能也成為梁山好漢的一員,可再之後呢?
遭人構陷的處境已完全激怒了武鬆這個視殺人如割草芥的傷星,蕭唐知道現在沒有人可以勸得住他,就算是武鬆一向敬服的大哥武植也不成。
蕭唐又看了看蕭義,蕭義內斂寡言,雖然這些時日對他言聽計從,可蕭唐也知道若讓蕭義棄下他獨自尋個出路,以蕭義的性情也是寧死不肯的。
蕭唐又望向薛永,他歎了口氣,道:“薛師傅,我蕭家此番遭狗賊構陷,前途渺茫,若薛師傅仍與我等一起,難求個前程。料想李少華那狗賊隻要拿我、武二哥和蘇姑娘三人,薛師傅便另尋個去處吧!如此才不致使我等連累薛師傅。他日若得有緣,你我自會在江湖上相見。”
哪知病大蟲薛永一聽這話,登時義憤填膺怒道:“少爺,你恁地瞧我薛永不起!少爺待我薛永恩重,我薛永又怎是那危難之際棄主而去的薄性寡義之輩!?閑話休得再!隻教我薛永寒了心!”
聽薛永如此,蕭唐便不再勸他,隻是滿懷感激地向薛永抱拳示意。而武鬆擰著濃眉,一指蘇瑾娘道:“這丫頭又當如何?”
蘇瑾娘一臉淒苦道:“我乃不祥之人,父母家人、仇大哥、趙大哥皆因我而死,我又怎能連累諸位恩公”
“廢話少!”武鬆不耐煩地打斷蘇瑾娘喝道:“此事我等既已沾了手,又怎會在此時棄你不顧?叵耐你吞吞吐吐惹俺煩躁!”
武鬆確實是條好漢,也是個響當當的豪俠,可正因為此,他有著傳統式江湖好漢的特征:就是有些大男子主義,而且美色當前時,總是會表現出嗤之以鼻,不解溫柔的態度來。
所以武鬆雖然知道蘇瑾娘這一連串的劫難惹人同情,可本來就忿怒至極的他再聽蘇瑾娘讓他很不痛快的話語,便仍忍不住出言嗬斥。
蘇瑾娘一愣,緊接著她抿緊嘴唇,可眼淚已然不爭氣地滾滾而落。
蕭唐見蘇瑾娘淒苦委屈的神情心裏更是不忍,他向蘇瑾娘溫聲勸解道:“蘇姑娘你盡且寬心,我等也都是注定在江湖上打踅的,仇兄臨終所托我等不敢忘卻,定會為蘇姑娘尋個能安身的去處。隻是不知道蘇姑娘家中可還有親戚可以投靠?”
蘇瑾娘聽蕭唐對她的溫言勸解,苦楚的神色漸漸緩解下來不少,她望著這個對自己滿心關懷的少年公子,心中微微有了股暖意,她定了定神,回道:“我還有個舅父·,家住青州做的綢緞生意。”
青州?
大名府宗城縣距離京東東路的青州1多裏路的行程,更不用沿途必定有層層追捕蕭唐等人的官差衙役,他們四人要帶著蘇瑾娘這麼個嬌滴滴的姑娘趕這麼遠的路,又豈是易事?
武鬆心裏更是不耐,他本想早早尋個機會,將九頭蟲這個罪魁禍一刀砍了,可那樣更沒法安置蘇瑾娘,大名府到青州這一來一回,也太耽誤時日了。
蕭唐卻篤定地點了點頭,對蘇瑾娘道:“知道了,我們必將蘇姑娘送至青州。”
蘇瑾娘心頭沒由來感到一陣失落,她強打起幾分笑意,道:“女子來世便是做牛做馬,也要報諸位恩公的大恩大德”
武鬆見狀,也隻得跺腳道:“罷了,殺人須見血,救人須救徹!我們就先把這個丫頭送到青州,交予她舅父安置!”